那种像烂泥一样被人踩在脚底下嘲笑玩弄的生活,他死都不要再尝试一回!何况,裴宿恒还只二十岁,这个年纪做出的决定,很多时候都当不得真。他在自己这里受到的伤害,也会很容易在其他的俊男美女那里得到补偿,久而久之自然会忘记。忘记之後他们便又成为路人,纵是相见也不再相识……
“不试试怎麽知道?安平,人与人是不同的。”
“我明白,”安平抹一把脸,把眼角的一点酸涩抹干净,“可我真的不能再冒险,代价太大我承受不起。”
爱情对他来说,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年少时的荒唐,他可以狡辩是年幼无知,掩耳盗铃地原谅自己,然後再借口照顾母亲恬不知耻地活下去。如今他年近不惑,还有什麽理由纵性妄为?家破人亡若是还不够让他记住教训,那他真的连畜生都不如。
“况且,人怎麽能跟命作对?命中注定我就要这样过日子,我得认。”
许夏宁拧起眉还想说什麽,安平截住他,“夏宁,陈彦哲纠缠了这麽久我可曾劝过你?我不管你跟他的事,也请你不要管我。”
许夏宁满布伤疤的脸怪异地抽搐一下,他那只独眼里的光暗淡下去。愣著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回到沙发跟前坐下,闭眼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不再言语了。
看他这副样子,安平登时便对刚出口的话懊悔不已。
安平与许夏宁相识的时间虽不长,情谊却不一般。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不管是支离破碎的感情,还是丑陋的不能见人的伤口,都能在对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正是因为这些共通点,他们更能体谅彼此。於是许夏宁成了十几年来,安平遇到的唯一一个知道了他的本来面目,还能把他当正常人对待的朋友。只有在许夏宁面前,安平才敢允许自己把披在身上的沈重伪装稍微撕开一道缝,好从里面探出头来喘口气。对这仅有的朋友,他实在不该说出这麽任性的话。
安平立在餐桌旁欲言又止,想要道歉,看许夏宁那副架势也知道,这时候凑上去,只能惹得许夏宁肝火更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巧厨房里的烧著的水开了,电水壶嗡嗡地叫。安平连忙躲进厨房。
把开水灌到暖瓶里,忙完出来,许夏宁正在讲电话。
不多一会儿,许夏宁收了线,瞥一眼安平冷冷地道:“你走吧。”
“夏宁。”安平讨好地挨到许夏宁身边,“我错了,你别这样。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许夏宁看他一会儿,破损的嘴角不由勾起来,露出一个只有安平能看懂的笑容,“笨死了,还是这麽呆。我哪有这麽小气,为这点小事生气,刚才是……”许夏宁清下嗓子,目光落到地下,“陈彦哲打电话说,他就要到了。”
安平也跟著笑开了,“还有多久到?”
“十来分锺吧。已经坐上计程车了。”
“夏宁,这回,你是要答应跟他回家过年了吗?”
“对。”许夏宁高傲地抬起下巴,让白亮的灯光毫无遮拦地直射在自己那张狰狞的脸孔上,“我就这样去见他的家人、朋友,我看他能撑多久。跟我玩儿?我玩不死他!”
“你呀……”安平笑著摇摇头。
就知道嘴硬。
安平把後半句话偷偷咽回去,直起身道:“早该答应了。你之前不愿意去杨老师家过年,也不想跟陈彦哲回去,杨老师为这事急的直上火。那我先回去,不做电灯泡了。”
许夏宁用那只独眼白他。
安平窃笑。走到楼梯口许夏宁突然喊住他。
“安平,如果我真的跟陈彦哲和好了,你会给外面的孩子一个机会吗?”
安平手指抠进楼梯的缝隙里,许久许久答不出话。
今天安平过来照顾许夏宁,顺便骑了一辆小三轮车过来,给他带了些生活用品。
把三轮车推出院子,一直到骑上车往回走,安平心思还是恍惚的。
许夏宁最後那句话,回声一样不断在他脑子里晃荡。他就像一个在浓雾中迷路的人,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锺声,明知道那是魔物吞噬生命的前奏,还是忍不住想走近些去看一看。
骑车路过一直动也不动倚靠在墙壁上的青年时,安平的胸口不由一阵疯狂的跳动。
他压抑著身体的震动,故作镇定目不斜视地骑过去。裴宿恒如之前的几天一样,默不作声地在後面跟上他。
前些天他都是步行回家,青年跟在他身後毫不费力。可今天他骑了车,对一个一连在外面冻了五六天,感冒发烧的人来说,要跟上他就有些困难了。
青年小跑著追在後面,不过十几米,就喘的不住咳嗽。
安平突然刹车,脱下外套扔到裴宿恒头上。
“安平,我不……”
青年手忙脚乱要把外套重新给他穿上。安平回头瞪一眼,那好脾气的青年马上乖乖地穿在身上。
“我真的没事……”还没说完又是一通猛咳。
安平脚踩在脚蹬上,用了好几回力,总也踩不下去。
闭了闭眼,安平认命地跳下车,把裴宿恒拉到一个角落里。
“解开衣服给我看看。”
“啊,不要啊,天气好冷的。”
“你解不解?”
“安平,没事的,早就好了。你真的不用……”
安平打开青年遮在胸前的手,三两下扯开他衣服。
巷子里光线昏暗,但即便如此,青年胸口那一大块青紫的淤青,还是异常清晰。
安平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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