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咬了咬唇咽下千言万语,手中刀锋再起,背身站在秋月白身侧。
秋月白朝凌霄靠了靠,手中剑稍缓一瞬,侧耳静立片刻后,足下一点,飞身朝林间一处而去,嘱咐道:“是琴声!”
凌霄会意,随之跟上,这些木鬼形如真人,林间桑树下有一抚琴人,而这琴声就是破阵的关键。凌霄扫开阻碍,秋月白手中长剑直切琴弦而去!只听琴音忽转尖利,琴弦撕扯出狰狞的音色,在剑锋所指之下断裂开来。那木琴一碎,霎时间木鬼人竟集体炸开,滚滚烟雾从他们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木屑碎片如刀刃袭来。
秋月白赶紧闭气而退,一点腥苦的烟雾仍是灌入喉中,刹那间脑中嗡鸣一声,双腿一软险些跌落,又被身后凌霄一把揽住,裹入怀中。爆炸未歇,秋月白攥住凌霄衣袖,示意他退避。却不料身后一退居然脚下空空,原本立于此处的巨石不知何时裂开,正露出个井大的口。
这一落像是落到无底深渊一样,尽管凌霄把秋月白严严实实护在怀里,可是这不着边际往下滚着还是不免压着碰着,最后俩人一声闷响,黑暗中扑了满身土,才算是到了头。
秋月白闷哼一声,抖了抖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师父!”凌霄紧紧握住秋月白手腕,什么质问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是紧张问道:“师父?你受伤了?”
秋月白额头起了一层冷汗,咬牙咽下呻吟,捏住腰间衣裳,喘匀了一口气,道:“没有……”方才这一番折腾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勉强了,近六个月的身孕早已显了身形,这会儿正不安生,搅得他腹中阵阵闷痛。
原本秋月白是与阮灵奚一同上的山,山道狭窄崎岖早早弃车而行,却不料误入迷阵,两人走散。秋月白走了会儿听到有打斗声,这才寻声找到了凌霄。
如今俩人也不知道落到了什么个鬼地方,四周黑的不见五指,凌霄不信秋月白所说,执意拉着他的手摸索着,确认他是否当真无事。
秋月白想要拦着,却不及凌霄动作快,那手探上他腰腹间,也是顿住。
一瞬间,似乎这黑暗里已经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火折子在凌霄手中亮起,有些泛白的火苗映得秋月白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双眼覆着白药纱,露出清瘦的下颌,就连唇色也是苍白。他似乎感觉到凌霄近似乎发狠地凝视,下意识瑟缩一下,双肩颤了颤,颈间是兜着浓郁阴影的锁骨。
凌霄仍是死死看着他,看他一手撑着身后的石壁,一手有些无措地攥住腰间的衣裳,身前是挺起地不小的弧度。
秋月白呼吸乱了,腹中闷痛更甚,肚子里的小东西像个故意让爹爹难堪的捣蛋鬼,翻腾个没完没了。
火折子从凌霄指尖滑落,在地上滚了三滚,白焰猛晃,随即熄灭。留下一片漆黑……
腰间衣裳被指尖揉搓地皱巴巴,秋月白甚至感谢这一片黑暗,做了他最后的遮羞布。他心知迟早要有这样一番处境,却不料来的这么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该如何给出个让两人都体面的说辞。秋月白脑子乱的如同一锅粥,心一横,只想着实在不成就先把事都推到阮灵奚身上再说。
打定主意,秋月白撑着石壁勉强起身,背对凌霄,清咳几声道:“那个……”
话还没出口,只觉得背上一紧,已是被凌霄从身后抱了满怀。
“师父……”凌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都是颤抖的。
秋月白愣住,他分明感觉到肩头上被眼泪濡湿,烫到了心坎里。于是脑子彻底空白了,好不容易组织起的谎话一瞬间灰飞烟灭,连点渣都没给他留下。这也太犯规了,秋月白暗自叫苦,心却软的一滩烂泥似的。
他养大的徒弟什么性子最是清楚不过,凌霄从不是个软弱的孩子,超出年龄的冷静与自制有时候让秋月白都自愧不如,外冷内热的样子本不会讨人喜欢,却叫人心疼。
秋月白怜惜他,怜他小小年纪颠沛流离,惜他早早尝遍孑然一身的孤寂。在那样的年岁里,除了彼此,他们一无所有。
可幸好,他们还有彼此。
不管身份如何,处境如何,眼下如何,将来如何,他们仍是对方唯一的牵挂。陌路殊途,谁又忍心呢?
秋月白不忍心,哪怕想的千般通透,万般明了,身后少年一个颤抖地拥抱就已让所有的铁石心肠化为乌有了。
第十八章
“哭什么……多大人了……”秋月白叹息,紧接着只觉得肩头一疼,连心都跟着紧了紧。
凌霄恨恨咬住秋月白肩头,半晌才松了口,带着些许鼻音闷闷道:“你不告而别,倒是跑得快。如今别再想扯谎话糊弄我,你我师徒这些年,我什么都没有问过你,可今天你若不说清楚就别怪我……”
秋月白张了张口,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般,说清楚?他要是说得清楚当初就不会落荒而逃了。凌霄的鼻息烙铁一样洒在他颈侧,灼得心慌,秋月白定了定神,不管怎样先端起厉色,斥道:“怎么跟师父说话的!此事与你无关,你……”话没完,人已经被凌霄反手抵在石壁上。
秋月白傻了眼,他能感觉到凌霄将他禁锢在双臂间,两人的鼻尖几乎是相抵的,一种被桎梏的压抑感让他再度语塞,许久脑子里才冷不丁地冒出个不相干的念头来,这小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黑暗里凌霄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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