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哟……我还没得老年痴呆呢，”孟奶奶笑嘻嘻地伸手往孟洋肩头挑，看样子是想帮他取背包的意思，“你们现在都在w市上学啊？”
孟洋笑着把背包按住：“奶奶，我才您亲孙子啊，先问问我好吗？”
“你有什么好问的，放假都不急着回来，哼！”老太太生气似地撇着嘴巴，脸上却挂着微笑。
项柠跟着一起笑，却觉得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倒不是因为一时适应不了城的温度，而是……项柠抬头看看已经黑透的天，心里开始惴惴不安，离开城半年，依然没有和家里联系过，这么突然到访，会不会直接被轰出来？
“小项啊？”孟奶奶牵着孟洋的手，停在路口对他说，“今天天晚了，你肯定急着回家，奶奶就不招呼你了，改天来家里玩啊，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在昏黄的路灯下，项柠看着孟奶奶慈祥和蔼的脸，竟然一时不知所措，他其实还挺期望老人家一如之前那样热情地邀请他去家里呢——这次一定真去。
孟洋抿着嘴，很割舍不下地看着项柠，问：“要不……今晚去我家？”
“哎！”孟奶奶拍了孟洋一巴掌，“你两朋友关系再好，人家刚落脚一定也要先回自己家的，你个傻孩子。”
“嗯！”项柠点头，撩拨了一下头发，把身上的包掂了掂，从人行道牙子上往路边走，“我帮你们打了车就回去了。”
前一段时间全国大范围的降温，看样子也波及到了城，项柠向下走的时候，明显被路边未消尽的积雪滑了一下，还好，他只是踉跄了一下就稳稳地站住，连忙冲着不远处挂着“空车”的出租招了招手。
“那……”孟洋打开车门，让老太太先上车，“晚上视频吧？”
“嗯！”项柠侧头往车里瞟了一眼，被老太太盯着什么也干不了，只是轻轻地抓了一下孟洋的衣角。
“回家别急，好好说，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孟洋一脚跨上车，又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项柠微笑着嗯了一声，看着车开走时的尾气渐渐消失在深邃的夜里，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家的方向？
项柠往后转了半圈，手机响了，孟洋发来的信息：“小羽毛加油！”
“今晚指不定什么事儿呢，不视频了，反正城屁大点儿地方，随时可以见面。”项柠发了条信息笑着把手机揣回口袋走向家的方向。
＊
回城以后，孟洋每天都会和项柠在外面约会。以前项柠穿女装威胁他一起去过的人民公园、中心广场、步行街、游乐园……挨个重新走了一遍。
差不多和便衣蹲点儿似的，一般都是在一个地方呆好长时间，两人聊着聊着天就黑了，趁着夜色干柴烈火地吻几遍，再擦着墙根牵牵手，和早恋的中学生似的。
虽然，看上去就是在浪费时间，可意义却完全不同——和喜欢的人一起浪费时间，就特么得叫谈恋爱！
孟洋每天都喜滋滋地回去，就连一向沉着冷静，面无波澜的老妈偶尔都会露出差异的眼神。
这一年的农历新年来得特别早，差不多寒假的第二个周末就到了大年三十。
“今儿不出去了？”大清早孟奶奶就推着买菜的小车等在门口。
“嗯，今儿……”孟洋想说项柠说今儿大年三十各自在家陪陪家人就别出来乱窜了，想了想又改成，“陪你遛弯儿挺开心的。”
“切！真的假的？”孟奶奶脸上笑着，手底下掐了孙子一把，把推车把手塞给他，“那走吧，今儿菜场就开半天，迟点儿就收摊了。”
一老一少刚出了小区，孟洋的手机响了。
老太太一副“不是说好了陪我”的表情颇不耐烦地等在旁边。
“我同学，”孟洋嬉皮笑脸解释着把电话接起来，“项楠？”
“哎……老同学！不够意思啊？回来多长时间了都不带联系的。”项楠的语气颇为不满。
孟洋的步子慢了一些，想着我和你哥天天腻一起呢，哪有什么时间找你玩儿啊，嘴上却说着：“才回来没多长时间……”
“今儿出来聚一聚呗？”项楠没等孟洋解释完，就连忙发问，“咱们以前高中同学，篮球队的那几个，都来。”
“今儿不大年三十吗？”孟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瞥了老太太一眼。
“中午聚啊！谁特么没眼色大晚上吃团圆饭的当间把人拉出来？”项楠语气坚定，好像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在老地方，你中午直接过来啊！”
没等孟洋再多半句，电话就挂上了。孟洋突然想起，没放假前，以前篮球队的微信群就吆喝着过年回家聚一聚的，自己当时也吼了一嗓子，如今，他们都约齐了自己不去好像不太好意思。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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