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半坡起步成功,乐晓北换挡加速,毕竟后头那人已经半天没有动静儿了。然而车速刚刚提到八十,后面突然冲上来一辆越野,一个斜插停在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乐晓北赶紧踩刹车,肋骨被方向盘咯得生疼,后面咕咚一声,不用看也知道那人多半是滚下去了。
越野上下来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步子很大,飞快到了车前,黑色的影子爬上车窗,遮住了大半灯光。
乐晓北心里咚咚直跳,急忙锁死了门窗,右手哆嗦着去挂挡。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伴随着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男人已经打开后车门,把一脸血拽了出来。乐晓北整个人都惊呆了,拍戏啊大哥?然而身体快于大脑,他紧跟着下了车,居然试图去阻止对方。
乐晓北自问不是正义感爆棚的人,也没有英雄主义情结,后来想过很多次,也不晓得自己当时是缺了哪根弦儿,居然干出这种蠢事儿。骆斯年得意地说你那时候已经舍不得我,他不以为然,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却也不同那人争辩,因为骆斯年会用最直接的方法把不想听的话堵在他嘴里。
一时冲动的乐晓北在公园长椅上醒来,时间已近清晨六点,后颈火辣辣地疼,脑袋又晕又沉,裹了裹外套,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冻醒的。
意识终结于那个高大男人的一记手刀,那一瞬间乐晓北毫不怀疑一拳一脚都可致人死命的真实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到无法估量。
乐晓北拖着遭受创痛的身体回到住所,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后颈上一条触目惊心的深紫色淤血痕迹。洗完澡换了衣服,他觉得自己状态还不错,这会儿直接去上课有点早,但他怕睡下就起不来,结果在学校休息区预习今日的学习内容时,仍是睡着了。他被外教叫醒,同对方一起进去教室。之前已经比较适应外教配合他们这个四人班的语速,今日却又大幅退步,一串串单词仿佛从眼前飘过,进不到耳朵里,他完全不知道身边四个人都讲了些什么,头又开始痛,而且愈发厉害。外教和同学都看出异常,劝他先回去休息,如今这状况实属浪费时间,乐晓北不做无谓坚持,道过抱歉便出门回家。
他在出租车上又再睡着,还是被司机师傅叫醒的,进了门倒头就睡,睡得不沉稳,似乎一直知道自己在睡觉且睡得不好,却又醒不过来。直到连这一点并不安稳的睡眠也被搅扰,梦里在黑暗中,有不知名的噪音一直在耳边萦绕,埋头在枕中也不起作用,透过耳膜直穿大脑。他不胜其扰,终于翻身爬起来,闭着眼睛坐了一会儿,才算清醒过来。有人敲门,或可算砸门。乐晓北看着门外眼圈青黑的乐晓东、脸上瘀伤未净的苏城,和他们身后堵满了楼道的陌生人,无比茫然。
乐晓东快要绝望时门却打开,看见睡得乱七八糟的堂弟,竟是情难自禁,几乎想要抱着他哭上一场,流几滴眼泪,从学到《桃花源记》,十几年终于有机会体验一遭,什么叫做仿若有光、豁然开朗。
昨晚那司机大叔还在犹豫接下来要如何处理,已有警察找上门来,他那辆车子被烧得只剩下焦炭一般的一副骨架。司机大叔犹在梦中,见到车子尸体整个人都崩溃了,时而愤怒咆哮,时而骂骂咧咧,时而萎靡不振,终于算是交代清了事发经过。警察通过悦来客栈找到乐晓东,进而找到乐晓北。乐晓东顶着个宿醉的脑袋不断地给乐晓北打电话,脑补了无数乐晓北被严刑拷打、弃尸荒野、毁尸灭迹甚至灰飞烟灭的画面,然后跳起来扑向那个司机,劈头盖脸几近疯狂地一顿捶打。苏城后来拿这事儿调侃他,说他一辈子都没这么雄性激素爆棚过。
司机大叔也很委屈,老子不就是求个自保么又没害人,我瞧那俩人在后头和谐着呢!乐晓北被俩警察架着,身子都腾空了,听了这话奋起一脚无影脚蹬在他脸上,虽然只堪堪挨上也不疼,但心理阴影面积比较大,俩人都被警察架住,隔空对踢,司机脸上顶着个脚印,大喊大叫现在谁他妈损失大啊,老子车都没了车都没了车都没了!乐晓东红着眼睛道,老子弟弟没了!你妈逼你跑就跑了不会报个警吗!
警方例行问话,乐晓北一五一十讲了,他被那个神秘男人劈晕了,醒来发现身在泰和公园,清晨时分打车回来的。至于那男人什么来路,同一脸血什么关系,是否就是放火烧车之人,则都不得而知。最后是做拼图。神秘男人穿着帽衫,并没面对面,动作又快,夜里根本没看清楚;而一脸血,乐晓北竟似回忆不起,唯有他那只未沾血的右眼,无论凶狠还是虚弱,都黑如曜石。那人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两个警察对着一只右眼看了半晌,十分不满意,可司机那边还不如这儿,干脆什么都拼不出来,他说自个儿在前头根本没跟人打照面儿,而且那人几乎满脸都是血,然而又说乐晓北跟那人在后座呆了那么久,还帮人家捂伤口呢,去问他呀。
乐晓北全程精神不振,脸色愈发灰败,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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