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年过年,大哥哥没回家。我哥每天就坐在床上看,玄幻武侠,我那一堆言情都曾出现在他的床头,看着他挺无聊的,我只得多陪陪他。
我妈每天熬各种汤,鸽子汤最多,我哥喝不下,都给我喝,导致我那如花的青春期居然就这么胖过去了,悔恨啊。
正月过完了,我哥才慢慢能起身了,毕竟年轻,身子骨好得快。
然后大哥哥就回来了。
那正是一个礼拜天,我从学校里回家,就看到门口我妈和大哥哥正推推搡搡的,我叫了一声,他俩看着我,我妈才转身回了家,我上前,拉着大哥哥说:“你怎么过年都没回家呀,我哥每天在家没人陪他玩呢。”
大哥哥没说什么,跟着我进屋。一进屋,大哥哥直挺挺地就在我妈面前跪了下来,我妈立刻站了起来,尖声说:“我承不起!”接着就哭了起来。
我爸一个劲地拉着我妈,示意她小声点,然后让大哥哥起来。大哥哥没听,仍跪着。
我惊呆了,虽然说我猜哥哥的病和大哥哥有关系,但也不至于这样吧,两家还是亲戚呢。
然后我哥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看了我一眼,让我回房间里去。
我其实挺想看的,不过看他们那个样子,我只能回房间去了。
我只能从房间里听到一点儿声音,拉扯声,压低的说话声,老妈的吵嚷声,乱七八糟的。我哥好像也跪下了,听着声音是,然后表姑好像也来了…………反正我听着特别混乱,不过很快,外面就安静下来了,我打开门看了一眼,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我赶紧偷溜到我哥房间里去。
幸好我哥还在,拿着个mp3在听歌,我也不敢问他怎么回事,他眼睛还是红的,只好从他耳朵里下了一个耳塞塞到自己耳朵里,问:“什么歌啊?”
“红豆。”哥声音有点沙哑,就伴着那个旋律一起唱,挺好听的,听得我有点想哭。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我现在还记得我哥唱这句歌词时候的声音。
那次以后,那一年我就没有再见过大哥哥了,最近一次见是在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家老婆生了第二个女儿,抱回来玩。
我哥身体慢慢好起来了,没有人再提那天那件事情,似乎大家都忘了似的,我自然也不敢提。
下半年,我哥完全痊愈了,没去之前打工的城市,而是去了杭州。
大哥哥依旧在部队里,据说当教官,教新兵蛋子。第二年回家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人,说准备结婚。
大哥哥好像是入赘的,那个女人家里挺有钱的,离这边远,不想过来,就让大哥哥去她那边,正好大哥哥也在那边工作。不管怎么说,表姑的心是放下来了。
大哥哥结婚很快,正月十四办的酒席,我哥也去了,带着他女朋友,没喝酒,生病之后他就戒酒了,也没给大哥哥当伴郎。
表嫂操着一口河南口音笑呵呵地说:“这妹子真可爱,以后叫我姐哦,叫嫂子多远啊。”
我们这边是有这个说法的,姑姑的老公叫伯伯,哥哥的老婆叫姐姐,显得亲近。我还挺喜欢表嫂的。
大哥哥结过婚之后,很快和表嫂一块回部队去了,我哥呢也带着他女朋友回杭州了,不过当年的七八月就打电话给我妈说,他女朋友怀孕了,准备结婚。
我妈高兴坏了,家里房子还在装修,立刻催着加快了进程,十月份,我哥和他挺着肚子的女朋友,哦,我叫姐姐的女人,结了婚。当年的小年夜生了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也就是我侄子,特别可爱。
我哥结婚的时候,大哥哥没回来,表姑说年初请了婚假,没假了,回不来。我哥啥也没说。
大哥哥的头一个女儿比我侄子大几个月,挺漂亮的,长得像大哥哥。
这是一个糊里糊涂的故事,你们就当作一个腐女的意淫就好了,毕竟同性恋哪有那么常见,而且我的性取向也无比正常。
大哥哥和表嫂很幸福,我哥和嫂子也很幸福,但依旧很高冷,我问我嫂子怎么受得了他的,我嫂子说,你哥他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不管怎么说,即使在大哥哥和我哥的故事里他们是be,但是他们给两个家庭带来了he,作为一个局内人我也无法评判到底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至少表嫂很幸福,嫂子也很幸福,她们也成了徽州的女人,因为她们身边都有了一个本分的徽州男人,徽州血统像徽州的水一样,几千年都是一个颜色。
但是我依旧无法忘记大哥哥结婚的那个晚上,我哥突然发烧,没有告诉家里其他人,嫂子睡在客房,爸妈在隔壁,我给哥哥倒水,他恍惚地叫了一个名字。
“我们这回都……走对了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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