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予歆坐在副驾驶位,情绪似已崩溃。江于流要送唐予歆回去,又怕唐予歆想不开。唐予歆说要喝酒。江于流没办法,载着唐予歆去酒吧。
坐在吧台位,唐予歆抱着瓶子,一杯杯地灌着。冰还没怎么化,酒仰脖间已经空了。
“可以了吧?”
“到底怎么了?”
“有什么事你吱一声成么?”
江于流一遍遍问,问得自己都烦。轰响的乐声淹没江于流的徒劳无功。
唐予歆泪水决堤地滑落,妆彻底花了。酒精把她烧成一朵沾湿的玫瑰,脸颊绯红,侧身伏在吧台上,发梢散落在勉强支起的肩膀上,背脊、腰、胯,整个上身像拧起的绸缎,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江于流还坐在旁边,不断有借着酒劲的男人过来搭讪。江于流不胜其烦。被拒绝的人嘟囔,“不想被搭讪坐什么吧台。”
怒火腾地蹿起。江于流几乎要动手。但眼前唐予歆异常脆弱,她不敢稍微分神。
手机忽然震起来。江于流看到是易非的电话。不敢不接。但眼下更不敢放唐予歆在这里出去接。江于流感到带唐予歆来酒吧就是个错误。明知道她只求一醉,还不如一早把她送回家。
震动终于停下来。易非发短信问樊云在哪里。看时间已经十点三刻,不免吃惊。短信给樊云,很快收到回复,答不用管,她直接同易非讲。江于流恍然发觉自己舒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叫她丢下唐予歆,竟然是万万不能。
很清楚易非就在主宅等着。樊云希望她等不到,可以不必等了。
停在校门口马路边。最晚一班自习也早下了。没有人,没有车。远远望到教学楼电子屏滚动着高考倒计时,还有73天。在氤氲的水汽里,惨红的光,湿漉漉,阴恻恻,连成一片刺眼的血色。
从茶座到这里不过几条街的距离。樊云觉得车窗外晃过了七八年的风景。
樊云大口咽酒,想若干年前的百日倒计时。从前觉得过了这道坎,海阔天空。其实是从那时开始,不得不面对的一道道难关,永远无法企及的目标,既没有倒计时,也根本不及准备。疾奔中回忆散落一地,没有回顾的心情,也知道再不能回去。
如果所有路重走一遍,倒不必说是否人生会有所改变,樊云已失去勇气。当然向前也需要勇气,但终归是不一样的。
好像刚刚开始,又好像一切早早结束。再往下,就只是走下去。
因为她已经在一条名为背叛的路上。
江于流看着唐予歆灌下半瓶酒,坐不住,从吧台滑落。
唐予歆几欲呕吐。江于流趁势把唐予歆架到酒吧外。唐予歆几乎伏在路边。吐出来,没有吃什么垫底,痛苦不堪。
江于流拿纸巾给唐予歆擦干净,把她弄上车。唐予歆软弱无力地瘫在座位里,彻底魂游天外。
江于流在便利店买了果汁,哄着唐予歆,勉强喝下去一点,倒洒了江于流一身。
在电梯里,江于流认真回忆。又从一楼出来,抬头望。二十几层楼,再往上,窗户小的只能看到一格亮。
江于流从唐予歆包里翻出钥匙。运气好到难以置信,一击即中。
打开灯,一片混乱。厅里,唐予歆房间里,桌子上,茶几上,堆积着饭盒、啤酒瓶和散乱的打印纸。
好在床和沙发是干净的。
连拖带抱架了唐予歆一路。江于流手臂都颤起来。
唐予歆瘫倒在床上,眉头依然锁紧,并没有因为到家而稍显安宁。
裙子还潮湿着。
江于流想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女人。女人身上有的,自己都有。看一下,乃至于不小心碰一下,应该不算犯罪。
解开腰带,拉开拉链。唐予歆像从花瓣里滑落。像刚刚出生,又像已经死去。纯白无暇。
指尖稍稍触到唐予歆细嫩的皮肤,像划着了火柴。脑子嗡地一下,就想要贴上去。江于流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烫的,连忙撇开脸,深吸一口气。
把唐予歆的裙子退下。唐予歆瘦了很多,纤长的腿和手臂,看起来更没有半点力道。但和林秋爽那样久病的瘦弱不同,肌肉依然紧实,似乎只要这一觉睡醒了,就会恢复年轻活力。
江于流给她换了一身干净宽松的衣服。擦干净脸和手脚。唐予歆似乎有一点醒转,稍稍挣扎,江于流安慰孩子一样哄着,唐予歆又陷入沉睡里。
江于流蹲下来,手指掠在唐予歆鬓角,梳理她散乱的长发。
唐予歆睫毛微微颤动,一滴泪从眼角滚出。
江于流不由自主地靠近过去,轻吻唐予歆即将滑入鬓角的泪滴。
微咸,而似乎还有甜。
“不要……”唐予歆呢喃一声。
江于流心跳乱了一拍。但发觉唐予歆仍在沉睡中,知道恐怕是梦里。回过神,才想起去思考,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江于流把卧室灯熄灭,轻轻合门。将要离开,又看到茶几上一塌糊涂的混乱。不知道唐予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她自己一个人呆在空房子里,又度过了多么难以忍受的时光。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已经很晚了。
易非蜷腿坐在正对着门廊的沙发上抽烟。不时翻看时间。时间是一个数字数着一个数字地艰难度过。易非想再拨电话。看拨出记录,够多了。
整个客厅是她吩咐人布置的。进来时,却有一瞬觉得自己像个闯空门的。
除了烟灰缸嶙峋地耸立着燃尽的烟蒂,余下的一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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