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踢上自己的鞋底,恭介茫然睁眼。四周一片漆黑,反射出什么东西的圆形白光在天花板摇曳着。
这让恭介想起了在塞班海边看到的满月。夜间潜水。从漆黑的海面浮出头来,委身在飘移的波浪中眺望的满月。
可是自己现在躺的,是冰冷的走廊地板。听着远方道路传来的车辆喇叭声,恭介的太阳穴突然静静滑下一串冰凉的液体。他伸出笨重的手来擦掉它,结果这次液体又从左边流下。擦掉左边的,又换成右边的。液体沾湿了太阳穴。
(……好奇怪……)
为什么流泪?自己做了什么梦?让人心情放松、感觉温柔的梦。是因为梦的关系吗?
恭介茫然地又要闭上眼睛,结果又有谁踢了踢他的鞋底。他转动僵硬的脖子,转向右边。
“哟!……还活着吗?”
头上响起直传进腹部的男中音。草薙叨着没点火的香烟,伫立在昏暗的玄关门口。
恭介慌忙用双手抹干脸庞。结果腹部和颜面的痛楚好象这才想起来似地,猛然袭上全身。恭介像芋虫般蜷缩起身体,呻吟起来。胃液直往上冲,腹肌痛得做爬不起来。这种事,还是在游泳社被操了三千回腹肌运动以来头一次发生。
草薙靠在门上脱掉工作靴,就像出门时那样,以长脚跨过恭介,点亮客厅的灯,把成堆邮件丢到桌上。里面传来一阵水声。脚步声折了回来,在旁边停住。冰冷的东西掉到脸上。
“冷敷一下吧!会好一点。”
水从没有绞得多干的湿毛巾流进耳中。他说会好一点,指的是肿起来的脸,还是哭肿的眼睛?要是自己哭泣的样子被看见了,那实在教恭介难以重新振作。他拚命虚张声势,发出恐吓的声音。
“你没其它要说的话了吗?”
“……”
一阵点燃香烟的空白。草薙开口了。
“拉面和小锅烩饭,还哪一边?”
“……啥?”
“晚餐的外送。要吃了再走的话,我连你的份也一起叫。附带一提,我推荐北海鲑鱼和鲑鱼卵的小锅烩饭。”
“你啊!……呜、……痛……”
“叫你好好冷敷。——你好象很挂意朔夜的事呢!我从那个叫杉浦的女医生那里听说了。不好意思哪。”
“……”
“那,小锅烩饭和拉面,你要哪个?”
“……你对朔夜学长做了什么?”
恭介扶住墙壁,爬起身来。
“你要是去了那个女医生那里,应该也听说了吧?在朔夜学长小时候造成他患病原因的,是不是你啊?他的药物中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眼睛会变成红色的?你应该知道吧?回答我啊!……或者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啊,是嘛,这也难怪嘛!儿子好几天没回家、被隔壁的大叔xìng_sāo_rǎo、还有他有多么痛苦,你都完全没发现嘛!王八混帐!”
湿毛巾正中草薙的脸,掉了下来。
草薙动也不动。在看不清楚彼此表情的昏暗当中,只有他的香烟前端发出微弱的红光。
手机响了。是恭介的口袋。
恭介咬紧牙关站起来。结果口中传来一阵奇妙的触感,臼齿摇晃松动,掉了下来。恭介把牙齿和血块一迸吐出。嘴里破了好几个地方。
“……朔夜学长……由我来保护。”
恭介压低了声音说道,却没有得到回答。香烟的赤红火苗逐渐萎缩,融化在黑暗当中。
『声音好糟呢!有好好睡觉吗?』
恭介来到玄关外,接听电话。线路另一头的女人没有报上名字,直接以平静的口吻问道。是深雪。恭介摇摇晃晃地走向电梯间,一面痛感人类只是走路,也得拜托腹肌照顾,一面”嗯、还好……”地含糊回答。
被揍了一拳,有半天以上都躺在别人家的玄关里,这种事他说不出口。虽然还不到习惯打架的程度,但恭介也自认经历过不少场面,可是连一拳都没打到对方,就被对方击沉的屈辱经验,这还是头一遭。
(那个死老伯……下次看我怎么偷袭你!)
深雪可能还在办公室,手机另一头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她今早凛然的套装打扮在脑海复苏,恭介回想起他接了菜菜子的电话后,把食材丢在厨房就这样跑出去的事,绷住了脸。
“煎蛋卷……对不起。”
『托你的福,害我在开会时肚子叫个不停,丢脸死了。这笔债可昂贵了哟!』
“……有多贵?”
『三宿有家叫〈du〉的店,是春天新开幕的会员制高级俱乐部。』
会员制俱乐部……价钱能不能杀到高尔夫球俱乐部的程度啊?还是用这个伤的伤害保险和赔偿费……。恭介想着,接住腹部的伤口。深雪以依旧沉着的声音接着说下去。恭介闻言忍不住大叫”宾果!”——那是他盼望已久的好消息。
『俱乐部对面古董店的店员刚才提供了情报。他把数字相机的照片传了过来。虽然很暗,而且画质不太好,可是应该没错。——那个人现在正在那里。』
“不敢相信!什么不是会员就不能进去,这是什么意思!”
发出高亢的叫声,在前头对抗挡在门口的黑西装服务生的,是菜菜子。
“我们听说这里正举办联谊会,所以才一起过来了。女士各出千圆,男士全都是高学历高收入的三十岁左右绅士……。看,这里不是这么写的吗?电子邮件上写得一清二楚。”
丽奈把胸部往另一个男服务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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