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谅拉越觥坐于案旁,又长叹一口气道:“莫怪我们那么对你,你爹他……”
提到越彦,孙谅露出恨极的神色,咬牙闭眼,良久方缓过气来道:“你知道主子是怎么中毒的吗?”
越觥木然摇头。
孙谅整理情绪,缓缓道:“你爹在每天给主子的茶里下了慢性剧毒。主子明知道有毒,却也要喝,只想着压住毒性,回来慢慢解。”
越觥轻轻扯住衣摆,盼能借此平静,却仍是浑身发冷。
“本来也没什么,后来魔教攻城,又用了另外一种毒,主子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身重剧
毒。山上本有一颗太干丹,最能提气保命,还有一颗太坤丹,极是滋补疗养,两颗都服了,再加上主子的内功,多难解的毒都不在话下,然而那两颗丹药都给了你吃。”
丹药……原来……
越觥多年来一直不明白,为何当日自己已无生意,却可以撑过种种酷刑,原来……
孙谅亦想起当日情景,心情激荡,眼中干涩,咬紧了牙关闭目续道:“若无其它事端,主子慢慢运功排毒也便罢了,最多慢些,然而与魔教大战在即,哪容得主子运功排毒?到底大战之时主子毒发,内伤外伤之下……”孙谅顿了一下,握紧了手掌,咬牙道:“毒入经脉。”言至此处,孙谅满目赤红,再忍不住,一拳锤在案上。
越觥只觉整个人像是浸满了水的海绵,连喘气都费力无比。孙谅的话象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四年主子每日毒发,痛入骨髓,食水不进,瘦得根本就不像个活人,总算慢慢调理过来了……”
孙谅止了言语,眼睛望向远方,越觥茫然顺着孙谅视线望去,只有午后的阳光照在院子里晒的药材上,室内室外一片寂静。
孙谅忽然回首怒喝:“我尽力调理主子就是为了给你糟踏的吗?!?”
越觥听闻声音,身子震了一下,却像只是为孙谅忽然说话吓了一条,并未能理解话种含义。片刻过后,越觥剧震,牙关紧咬,面色惨绿,浑身骨骼吱嘎作响。
孙谅见状心亦软了下来,叹道:“如今主子五脏六腑全都伤了,能撑多长时间我根本不敢想。”
越觥浑身抖动不止,孙谅拉了他的手,轻轻拍打,口中言语却不停:“主子是为你疯的。”思及种种,孙谅亦觉不可思议:“主子从来没像这次这样,数重方法选择一种最难、对自己最坏的,而且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越觥抖动渐止,面色依然青绿,咬了牙听孙谅续道:
“头里我们都不知道你就是越觥,直到宛陵城那时,主子吩咐了他自有计较,那时你还不知主子就是伦一,我们便没作声。
后来主子下山的时候只说去寻你,连小五都没带,我们想着你与主子情深如此,主子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就算你仍气不过,大不了一走了之,必不会对主子如何……哪想到……”越觥思及送龚平回伦山之时龚平之状,浑身冷汗像冰锥一般刺入身体,直把他钉在当地,动一下也是不能。
孙谅不管越觥,又道:“主子身子本就极差,平日便是多劳累了些都会发病,没多久前又为……又受了那么重得伤,哪里……哪里禁得起那许多酷刑?
章先生他们便是晚到了半天,你此时怕是也无须烦闷了。”
越觥复又想起了宛陵城敬亭山中龚平为救自己受的那一掌一剑,那时自己是如何想的?
两情相悦,互交生死,便是他也会为龚平舍生忘死。
然而自己是如何待龚平的?
龚平又是以何等心境爱上他、救他、助他复仇?
龚平说:“只要能与他一处,我不介意原因是爱或是别的什么。”
他可以跟他一处吗?
龚平做这许多就是为了跟他一处吗?
如果那是他的愿望……此时此刻,知道了这许多,自当、自当如他的愿。
越觥木然微笑,果然,果然龚平一丁点儿都没算错。
孙谅见越觥神情渐渐平复,面色渐变死灰,终于还是续道:
“当年刑你的便是三折。三折当日为魔教生擒,救回来的时候就剩半口气了,浑身没一块皮肉是好的,内伤外伤数都数不过来,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那几年的事情全不记得了。……你的仇,老天帮你报了,主子帮你报了,你自己也报了,如今……”
孙谅看了看越觥呆滞的眼睛,道:“把这一切都说与你知,是主子留给我的,主子留给我、对你的报复。”
越觥抬眼,复又垂首,几不可闻地笑了。
孙谅起身,长舒一口气,大踏步而去。
很多年以后
“你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吧?”
“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既然你来了,就一道说给你听了。”
“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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