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心中升起无可遏止的厌烦,千叶艰难地扭过头去,耳畔却听见女戎呵气道:「人皆有情,吾不信,你心中没有在意之人。」
见千叶依旧不为所动,女戎扬起头,笑了笑,「这样吧,让吾为你细数在世间所受的苦可好?」
女戎言罢,竟抬起了那纤长指尖,在千叶带伤的脸颊轻轻划过,道:「这是爱,铭刻入心……」那轻刮的指尖继续游移,力道逐渐加重,渐次在那白皙的脸颊上留下殷红血痕,惑心直透:「这是欲,执求不能……」
千叶浑身禁不住颤栗,纵然暗提内元抵抗,仍逃不过女戎的侵扰,只见女戎犹是轻刮着那白皙的颊畔,幽幽道:「这是爱欲交欢,夺你骨骸,痛彻心扉!」
骤然,一股强劲气劲狠狠刺入千叶心口!
「啊——」突然其来的刺激,千叶紧闭双目,痛苦地凄喊,唇畔与心口不住地流下汩汩鲜血,他未料,那声声惑言竟折入了心骨,触及往日的不堪记忆,伴随意识中的一道身影!
女戎见状,呵呵笑了起来,「很好,这是今日给你的小小惩罚,异化功成之时,吾再来听你的答复吧!」
女戎将笑容绽得明艳动人,妖娆离去。
筋疲力尽,千叶冷汗涔涔,在痛觉中恢复了冷静,然而脑中挥之不去的身影,却是徘徊强据。
是他……是他,是那个人。
爱欲交欢,夺人骨骸,痛彻心扉,何尝不是?那日的回忆,是他带给他的,也是他从不愿想起的禁忌,今日,竟是不意被触动,始料未及。
那便像一处无法透底的杳渺深渊,曾经,他想利用他、舍弃他、占有他,最后,却任其浇淋着知觉,又夺去了知觉,投入了什么都不见涟漪,他在深渊唤着他的名,永远听不见回声……
内外交迫,让千叶有些不济,剎时逆血潮涌,眉心骤拢,又呕出一滩残血。
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正流失本就欠少的血色。千叶肩头起伏着,浑身抑不住轻颤,只能紧咬下唇,强定几要昏去的神智。无论如何,他要撑下去,当下之境,他要先掌握住自己的性命,在逆境,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
女戎甫走出蚀罔罟,背后一双有力的铁臂瞬间圈住了那纤细腰肢,袭心的熟悉感入侵,女戎甜甜一笑,婀娜身姿向后倾倒,即刻躺在天蚩怀中,听他问道:「如何?」
「依旧顽固。」灿长假指划过天蚩宛若刀刻的脸庞,女戎顺从地答道。天蚩与她出于同源,这世上与她最亲的,也就他了。女戎纵情之余,不忘说着:「千叶传奇可以为人质,也可以为我们所用,而吾,真希望是后者。天蚩,正道近日必定再犯,你要如何应对?他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们目前邪元不足、不够多的手下差遣哪!」
「嗯,依妳之见呢?」紧箍着女戎,天蚩拿不定主意。
「以我们功力,正道虽不足为患,但人多终究好办事。吾以为近日将成的那三粒邪茧可以加速他们破茧时间,以备不时之需,但——这必须付出代价。」女戎说着,不禁犹豫。
「既是如此,就让吾耗损三成功力助他们一臂之力吧!」天蚩豪迈地应承下来。
「三成的功力,对你仍有影响。」女戎爱怜道。
「哈哈哈,区区三成功,只需日后邪元补足,何惧之有?吾即刻就去释放邪元,女戎放心吧!」天蚩爽朗地大笑,轻易带过这棘手之事。
「如此甚好。」女戎在他怀中柔笑。
◇◇◆◇◇
战前之夜,长空再次与银绝等人一同商量战略细节,众人拟定战略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养精蓄锐,而长空犹是踱到了夜瀑后的帘洞石壁,独自沉思。
银绝心思灵敏,跟了过去。明月高拂,夜风不静,银绝站在稍后的高处岩石上,与那沉思的人影相隔箭步之遥,距离并不算远,过了片刻,那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今日没有酒,人却更醉了?
观察了良久,银绝好奇,跳了下来,不带起一滴水溅,「在想什么?」
长空只看了看她,毫无意外之色,只道:「明日是大战,妳先回去吧!」
「不喝酒吗?」银绝冷笑,故意唱起了反调,「你的样子看起来很需要借酒消愁。」
「醉再久,也该清醒。」长空深锁眉头,起身欲离:「明日将他救出是吾之职责。」
「止步!」银绝扬起眉,挡住了去路,「离开之前,回答吾一个问题。」
长空视着银绝,那漆黑墨瞳反射着水光和眼前人形影,无波无息地映出跌宕的光芒。仅听她问道:「如果有一日,连日盲族也不存在了,你要为谁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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