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我等在她后面紧跟着下飞机,保持着一段距离。她没带行李来,估计是我妈给她收拾了一包东西,她取了一个我家里的行李包。
一直在她身后,第一次从背影观察她,她更加的骄傲美丽,却为了我坚强过心随着。两个月前因为她,我第一次学会等待;现在也是因为她,我第一次学会隐藏。
出站口,铃木桥穿着米色的妮子大衣,即使是笑也是居高临下。看见苏妤走出来,她小小地吃了一惊,随后看向苏妤后面的我,收起笑容。
苏妤也看到了铃木桥,两人简短地打了招呼,我听不见说什么,之看见铃木桥很职业地笑。随后,妤找到了来接她的父母。一对很有修养的夫妇。她母亲肯定是看出了女儿的哭泣,抱着她好久才带她离开。
我一直站在原地,她一直没有回头。
“这么依依不舍为什么不追上去?”铃木桥讽刺地笑。
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她从来不屑于讽刺她认为应该讽刺的人。我知道自己对她也是特别的,但我从来看不清这特别,直至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已经不是爱她了。
我望向苏妤消失的方向,那里瞬间被人流填补。
“现在的我不配。”我说,声音出来,是我听过的最悲伤的自己。
北京在冬季这个最应该萧瑟的时节,却异常的迷异。路旁白杨被削尖的枝桠插入天空,撕破夏天的童话。路边被羽绒服包裹得圆滚滚的孩子跑来跑去,稚嫩的欢笑像北京常年绚丽的阳光,然而谁又知道这耀眼的阳光是否会带来冬季的零下十度。
铃木家住在北京西边的高级社区。春节将至,小区里挂着红灯笼,遛狗的保姆和推着孙子晒太阳的老人见面都互相问过年好。
铃木桥一路上都没说话,带着我来到一栋单元房的五层。红色的防盗门很大气。
“你爸妈没在?”我跟着她进屋后发现宽大的屋子没有生气。
“回我爷爷家了。”她将围巾取下,外套打开,声音有些冷淡。
“你爷爷家?”我傻傻地站在门口。
“日本。”她转过身扔了双粉红色的毛绒拖鞋在我面前,伸手解开我的围巾,“我爷爷生病了,他们过去看看。”
“樱……”她修长的手指滑向我的颈后,绕下我的围巾,“樱……”她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目光有些模糊,此时我们仍然在彼此的世界中。铃木桥是能够构筑世界的人,让你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樱……”她呢喃着,慢慢吻向我。
没有办法推开她,我不能否认仍然迷恋她的气息。但,却也无法回应。
她吮吸着我的唇,柔软的,我差点以为这个吻已经融化为水,流淌在我的唇齿间。她的舌尖轻描我的唇线,我微闭上眼。许久,她离开我的唇。我清晰地看见空气中的水分聚于她的眼中,凝结为水滴,滑落出来。圣洁而高贵。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端木樱。”话语仍然清澈,如同她的眼泪,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们相互凝视,相互读解,读解几世的锦缘疏离。极光一样斑斓的穿梭中,那些柳下的斑驳,水边的缠绵,断肠崖上的挥泪,我每一世都渴望牵起她的手,却只在她即将触碰到我的指尖的一刹失去最后的力气。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不知道她是否也如我般感应,只知道此世我仍然逃不开魔咒。
良久,她牵起我的手,拉我坐在沙发上,自己躺在我身边,头枕着我的腿,拿起手边的书开始读。沙发旁是大大的落地窗。刚到下午,太阳却已经开始稀落。光斜斜地撒在我们身上,静谧,一如我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享受,情之所归。
四点,当太阳即将隐没,我们十指相扣走进超市。她天鹅般地站在我身旁,看向我的眼神里是爱,这爱同她与生俱来的一切一样,也是上天赋予的。我拉起她的手,在上面印上一吻。她优雅地笑。
晚饭是铃木桥亲手做的。青菜、鱼、炸猪排、清酒。我厨房里她身后看着她,伸手环住她的腰。
“需要我做什么吗?”
“亲我一下。”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随口说。
我亲了一下的脖子,深呼吸她的味道。跳坐在橱柜上,她专心地做菜,我专心的看,以人类最自然的状态。这状态本该在千年间世世存在于我们之间,却都是转瞬即逝。
她坐在我对面吃饭,为我夹菜,菜很好吃,她眼神迷离,也傲然于世。
晚上,我们缩在沙发上,我靠在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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