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丽丽叹口气,缓缓说了起来
当初,我们是去投奔江义诚的,肖亦说他私人开矿整发达了,邀约她一块去发财。那会肖亦有十几万的存款,加上买断工龄的几万,凑足了20万。对于拿那么多钱去投资,我是不赞成的。可肖亦很有把握,说江义诚和她交往了十几年,是信得过的人,她也去考察过,回报的确很高。我和肖亦在一起,大事都是她拿注意,加上钱又是她的,便不好再阻止。
去了山里,肖亦帮着江义诚管理一些矿上的事务,在里面日子很清苦很枯燥,可两人能在一起却也开心。按当时每日出煤量计算,年底分红我们就可以拿回成本了。大约过了两个多月,有天江义诚跟车出去就没回来,第二天,来了个人告诉我们,江义诚卷了矿上一笔钱跑了。再一交谈,让我们大吃一惊,原来江义诚和那人一样,只是负责照看的,这矿的真正老板是江义诚的堂兄。
肖亦和我当即出来,在附近的镇子住下,去约江义诚的堂兄,人家不肯见。肖亦便让我呆在旅馆,每天她都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小楠,你不知道,那一个月我是怎样提心吊胆地过来的,那些地方很乱,我们是外乡人,又都在工厂里生活了小半辈子,几乎没什么社会历练,别钱被骗了人再出点什么事。可我什么都不敢问,也不敢劝,估计那会她杀人的心都有,两眼血红,牙龈全肿了,一嘴的燎泡。辗转了几个小镇,她带我去了个小县城,找到了江义诚的老婆。
江义诚老婆见到我们竟很高兴,问:“肖亦?你怎么找到这的?”从肖亦和她寒暄,看得出她们关系很好,待问及江义诚的下落。她却说和他离婚快一年了。
她说:“江义诚最初开矿挣了不少钱,不过好日子没过几天,他就迷上了赌博,一年不到,输掉了房子车子。债主又天天登门要债,都搬过好几次家了。后来,他竟然借了水公司的钱,还不上,只好把矿抵了出去,为了劝他回头,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他还是改不了,就和他离了婚,带孩子回父母这里了。今年初,听说他去找了堂兄,写了保证重新做人,堂兄便收留了他,在矿上帮帮忙。”
“这么说他一开始就骗了我。”肖亦颓然道,把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她当着我们的面给那堂兄打了个电话,问明情况后大骂:“他不仅卷了堂兄的钱,还骗了另两个和你一样去投资的,这个挨千刀的,他怎么连你都骗啊!”
那天肖亦就病了,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期间江义诚老婆每天都来,她儿子甚至跪在肖亦床前,替父磕头请罪,说肖亦是看着他出生长大的,如今父亲作了孽,做儿子的认这笔债,成年后会慢慢归还。出院后,她还带着肖亦去找了那堂兄,他们怎么谈的,我不知道,不过肖亦却带回来一万块。就这样,我们出来四个月不到,20万元就几乎没了。
程丽丽说到这,端起水杯喝水。莫小楠道:“按理,师傅也算得上一个精明的人,再是社会阅历不足,也不至于连状况都没弄清,就投进去那么多钱啊。”
程丽丽道:“这点我后来说过她,她自己也有责任的。别看肖亦从来不打牌赌钱,可她骨子里有一股很强的赌性。一开始她就知道那些都是黑矿,开矿的背景都很复杂,真要出了事情,不可能走正常法律程序。她是被那高回报给迷住了,再有太过相信那江义诚。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想不明白,她叫了十年,一直对他敬重有加的大哥,怎么会变得这样没人性。她没和你们联系,可能是不想被骗的事情传出去。”
莫小楠叹口气,把眼光投向阳台的背影,这件事情不知给师傅多大的打击,远不止钱被骗,江义诚曾一度是师傅的行为榜样啊。“那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呢?”她问。
程丽丽道:“这里有我认识的一个熟人叫易姐,他们夫妇开有自己的公司,我和肖亦当时的情况只有尽快找工作稳定下来,想着投奔熟人,总比两眼一摸黑去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好,就来这里了。”
“易姐把我们安排在她公司,肖亦跟着她丈夫跑销售,我则做些内务。没干两月,肖亦就死活不干了,说:‘我是靠出卖劳动获得报酬,人格上是平等的,他凭什么嚣张。’易姐夫妇都是前些年洗脚上田的,文化不高,不懂什么管理,尤其她老公,很粗暴的一个人,动辄就辱骂属下。肖亦不作了,我也跟着辞职,好在这里比我们那里要好找事作,很快我找了份收银员工作,肖亦有文凭,又比我年轻,她找的工作底薪都比我高,可就是没一份作长久,要么嫌钱少,要么嫌厂家欺骗消费者,要么让她没尊严了,总之有那么多理由。”
“04年春节过后,我们出来一年了,眼见那一万块越花越少,她仍这样消沉,就找她长谈了一次。我说,肖亦,我知道你当初扔掉那份很不错的工作出来,一是想通过努力,过上你认为有意义的生活。可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你说的什么马斯洛我不懂。我只知道,目前我们没条件去谈,去想那些精神层面的东西,只能象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平淡甚至卑微地活着。二是你想和我生活在一起,如今我们在一起了,不必象在家乡里那样躲躲藏藏,提心掉胆了,你却那样不开心,你让我怎样想?我没别的要求,就想有个家,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伴着,只要你肖亦能安下心来,哪怕这辈子都吃糠咽菜,我也跟定你,过好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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