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头站了起来,猴子发现她虽然个头比自己高,又一身工作服打扮,却也不难看出是个女人,心里埋怨着姐姐称呼不当。
“肖兄弟,赶紧帮张大爷修修热水器,修好了,我念诗给你听。”侯小曼又道,肖亦看了一眼热水器,慢吞吞道:“我不会修热水器啊。”
猴子见状,忙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姐姐有病,说话做事有些不清楚,我这就把热水器给人家抱回去。”侯小曼拦住他,很固执地说:“你能修好的,肖兄弟,我给张大爷说了,你什么都能修的。”
肖亦笑笑,对猴子说:“那放下吧,我试试。”说罢进屋拿出工具,拆开热水器外壳。
猴子趁机打量四周,这是一户很常见的农家瓦屋,他不明白肖亦为什么不住生活区,而租住这里,这附近最近的住户也在一百米开外,她一个女人独自住这里就不感到害怕么?度到那盘残棋前,猴子看了会,试着走了两步,女人喜欢象棋的可不多,对肖亦多了份好奇。
猴子呆了一会,见肖亦在专心修理,姐姐蹲在一边也看得仔细,便转身回家了。
待作完晚饭,天已黑了,还不见姐姐回来,猴子又去了肖亦那里。在堂屋,见肖亦仍在摆弄热水器,便说:“修不好就算了,我明天拿城里去修。”如此说了几次,房里的两个女人都没理睬他,正觉着无趣,肖亦忽地一拍脑门,似自言自语地道:“真的是脑袋长锈了,这个不是全自动的呀,我知道毛病在哪了。”然后鼓弄几下,麻利地把拆下的零件复原,抱进厨房,接上水汽,试了几次,拿出来装上外壳,递给猴子道:“好了,给人送回去吧。”又对侯小曼道:“以后谁家的热水器燃气灶坏了,你带我上门去修就是,不必拆下来。”
侯小曼高兴道:“我就知道你行嘛,现在可以给你念诗了。”猴子忙制止了姐姐,他觉得已经很打扰肖亦了,人家一正常人,能陪你个精神异常的人玩这么半天,已是很有耐性了,便生拉活扯把姐姐弄回去了。
那是猴子第一次接触肖亦,后来听姐夫说,肖亦和他一个岗位,调他们车间半年多了。此后但凡姐夫上班,猴子在生活区没找到姐姐,就会找去肖亦那里,很多次,他见肖亦坐屋前的竹椅里,神情淡然地往着远处,姐姐则坐一边,要么信笔涂鸦,要么高声朗诵她的作品。肖亦和他则没什么交道,至多点点头招呼一下。
猴子下车间跟师傅,是姐夫找了车间他才分给肖亦的,当时正巧胡子出师调其它岗位。其实对于谁作师傅,猴子不是很在意,他只知道自己从白班岗位给分流来倒班,已经是沉淀到了最底层,他可不希望如果有天公司再有变动,会因为自己技术有问题被敲掉饭碗。是以猴子学技术是很用心的,在技校学的是电器专业,和化工风马牛不相及,他就从理论开始,踏踏实实地苦学,对他的好学,看得出肖亦很喜欢,有时间就带他进现场,还把她自己总结的一些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不过除了教技术,肖亦跟他几乎没别的话说,远不如和他姐姐相处融洽,两人算的上亲近的接触就是下过一次象棋。
就在猴子即将出师的前夕,他姐姐再次发病了。那天,他和肖亦下零点班,一起在生活区的职工餐厅吃了早餐,正准备各自回家休息,猴子楼上的一个邻居跑来,急急对猴子道:“可找到你了,候大姐趁肉老板不注意,拿了把剔骨尖刀,回家就把门关上,怎样都叫不开。”
两师徒一听,拔腿就往家属楼跑,侯小曼每次犯病,除了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最具破坏性的举动是自残,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所以猴子家别说刀具类物件,连吃饭喝水的家伙都是砸不碎的。到了门口,猴子开门,肖亦转身对跟来的几位邻居道:“别进去那么多人,一会吓着她,有什么事情再叫你们吧。”遂和猴子进屋,随手关上大门。
客厅里静静的,推开侯小曼夫妇卧室,两人倒吸一口凉气,谢三力上身赤裸,只穿着个裤头,手脚被缚,血淋淋地坐在床上,侯小曼衣着倒整齐,举着剔骨刀在床前走动,身上也满是血迹。侯小曼漠然地看了二人一眼,在床边坐下,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往谢三力的背上戳了下去,谢三力惨叫一声,并不躲避,侯小曼又冲自己手臂戳去。
“别伤自己,小曼。往我身上捅,别伤自己!”谢三力挣扎着叫道。侯小曼果真给了他两下,恶狠狠地道:“凶手!杀人犯!刽子手!”
“我是凶手,你往我身上捅,你杀了我吧。”谢三力说着失控地哭起来,见此情形,猴子欲往前扑,却被肖亦一把死死拽住,动弹不得。肖亦拦住猴子,慢慢往前挪动着步子,示意着谢三力别出声,侯小曼抬头,挥舞着刀子喊道:“不许前来,你这个骗子。”
肖亦止住脚,轻声道:“怎么了,小曼姐?昨天还好好的,咋发这么大脾气啊?”
“走开,你个骗子,小青死了!”
“谁告诉你小青死了?”肖亦一脸的无辜。“你看见了?”
“小青父母,谢三力说的,他们都说小青死了。”
“你明明知道他们不许你和小青在一起,偏就信他们的话。”肖亦说着,趁机向前两步。“你骂我骗子,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和小青一起走吗?”
肖亦摇摇头道:“我不会写诗,小青只带会写诗的人走。”
“我会写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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