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门来斗得头破血流都无所谓,可对着外人,永宁侯府必须上下一条心。
他们到底还是同姓兄弟,对外可不会管你是大房还是二房,只要你还姓夏,在别人眼里便是整个永宁侯府的象征。
“过些日子松香院当会有一场大比,你入学日子尚浅倒不必有太多念想,左右不过是给那些个早定下的人做陪衬罢,只记着届时莫要与人争彩伤了和气,松香院里头王孙贵族虽说不多,可到底还是有几个,你且记着,虽不至于讨好,可总归不能交恶的。”
夏瑾知道夏瑜指的是谁,松香院专门为皇家儿孙设了一个舍,平日里教学都与他们分开,但是大比却是合在一处,届时不出彩倒是无甚干系,若是抢了那些个皇子皇孙的风头就得小失大了。
“可是有贵人要来?”
“宫里头的贵人要来,是谁倒是不清楚,你只记着那日小心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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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瑾将笔墨纸砚从书箱里头一一取出来摆在案上,朗顺早在放下书箱之后便退了出去,磨墨裁纸具要自己动手。
“你的功课借我瞧瞧。”
何铮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与其他人不熟悉,许是第一天认识了夏瑾的缘故,这之后总跟夏瑾说话。
被情敌一直缠着的夏瑾:……
“在箱子里头,自己取罢,先说好,你若是再挑刺我就撕了你的功课让赵先生打你板子。”
何铮别的没什么在行,偏偏在书画两样上颇有造诣,有技压身自然眼界会比一般人高些,是以何铮平日里总爱在书画两样上挑夏瑾的刺,偏偏眼光还精准得让人没个还口的余地。
“知不足方能有进益,你如此回避短处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你这般热衷于接人伤疤又是君子所为了?”
何铮用那张遍布伤疤的脸冲着夏瑾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整张脸瞬间狰狞异常,夏瑾倒是见习惯了没什么感觉,苦了站在夏瑾旁边的人,竟活生生给吓哭了。
何铮:……
“你把他吓哭了。”
何铮默默地摊开夏瑾的字,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假装没听到那边的哭声,开始淡定地挑刺。
“臂力不够,下笔手颤,你这字当真入不得眼。”
夏瑾:……
“我没求着入你的眼。”
正在夏瑾要将何铮的字夺过来撕个稀巴烂时赵先生进来了,小子们全规规矩矩地站在案前把字摊开等着先生过目。
“今日来的人倒是多,只不知这字有没有人头那般齐整。”
松香院大都是些七到九岁的小孩儿,偶有几个年纪大的也是因课业不好滞留院中,是以矬子堆儿里头很难拔出高个儿来,何铮算是不错的,夏瑾与旁的几个出身宅书屋的也还能入眼,剩下的大都如狗啃一般参差不齐,偏生书法课又是请的赵先生这般有名望的主,同何铮一样,有技压身自然眼界就高,看着这些个不成器的小屁孩儿总免不了折腾的。
“长短无章,入笔毛躁,撕了,重写!”
先生在案几之间游来走去,每过一个人便骂哭一个,这里具是些勋贵子弟,平日里哪个不是千般宠爱,自然受不得这些委屈,又碍着尊师重道的大规矩不敢违背,只得抱着一团废纸眼泪鼻涕留一脸。
瞧着舍间那哭成一片的架势,夏瑾心里头有些没底,上辈子他虽说没怎么用功,可到底装了这么多年逼一手字还是拿得出手的。
好吧,至少在一堆不满十岁的小孩儿中拿得出手。
“你落笔时有急事?”
赵先生将夏瑾的字拿起来摊开看了看,接着说到,
“花架子倒是摆出来了,可行笔不稳收笔轻浮,你这字怕是赶出来的罢。”
夏瑾汗颜,当初因着姨娘出事他对功课敷衍,因着架子摆得好倒是将夏二爷哄过去了,轮到赵先生这里确实无论如何也过不了关。
“瑾知错。”
赵先生面无表情地将宣纸撕成几块儿扔到案几上,夏瑾与同窗一般将字捡起来低头默哀。
赵先生头也不回直接往何铮那边走,照例将那幅字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夏瑾因着此前何铮挖苦他的缘故打算睁大眼睛看好戏,可不曾想赵先生的毒舌加撕纸技能没有发挥功用,却是出人意料地面露惊惧。
赵先生看了看手中的字,又看了看何铮的脸,无奈因为烧伤面积实在太大根本无法看清楚他原本的面容,先生皱了皱眉,终究没再说什么,跳过何铮又走到下一个人去。
这事儿倒是稀奇。
重活一次夏瑾没那个胆子再去做一个好奇心重的人,是以虽说看出了端倪却是不想掺和的,只重新摊开一张宣纸磨墨重写,再不去看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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