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酸泪流下脸颊,视线里模糊的是那人的影子和街边的灯光,余安染头一次发觉自己明白了什么,瞬间长大的样子。见她瞪着眼只哭不说话,严茗悦一愣,心里不断发慌,才细想到自己似乎一时急了说话方式不对,她是真的着急。
“严机长,您觉得我拿去做什么了,那我就拿去做什么了。”余安染盯着她,发出一声冷笑,又像是在嘲讽自己,气氛瞬间冷下来。她拉开车门下去,打开后座的门拿了自己的箱包,朝马路对面走去。
回过神的严茗悦,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追下车去,眼见那丫头走到对面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她冲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小余,我不是那个意思…”
“放开!”
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余安染甩着手臂想要挣脱她,却发现那家伙力气大得惊人,怎么也挣不开。严茗悦一手抓住她一手冲司机摆摆,示意他走,意料之中得到了一个白眼,车子开走,惹毛了余安染,她扬起另一只手砸在严茗悦肩头,喊道:“放开我!神经病你…!”
两个女人在大街上拉扯撕扭,惹得众多路人指点围观,尤其是其中一个还穿着空乘制服,要是严茗悦性别为男的话,恐怕早就让人浮想联翩。失控的余安染其实是讨厌透了这个不争气的自己,为什么又当那女人的面哭,而自己就像现在被钳制的状态一样,怎样也摆脱不掉这个女人的影响。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足够吸引路人的目光,挣扎中的余安染停下动作,收回的手僵在半空中,呆愣地看着对面的人…那一巴掌用足了余安染能推动几十斤重餐车的力气,严茗悦歪着脑袋,左脸浮起清晰可见的五指印,一时间连空气都凝结了。
脸上卷起一片火烧般的疼痛,灼热感伴随轻微耳鸣声差点让严茗悦整个人被打懵,她始终没有松开抓住的余安染的胳膊,反而握得更紧。沉静许久,她在围观路人的窃窃私语和余安染略带惊慌后悔的目光里抬起头,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好好说,别在大街上。”耳边的低语竟是这样一句话,余安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任由自己被大魔王拉着穿过马路回到车边。
借着车身和树的遮挡,严茗悦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安慰似的拍抚着她的背,轻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我不为我自己开脱,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给我一点信任好吗…”
她的个头比余安染高一点,对方又穿着带跟的工作鞋,基本是下巴搁在她肩上了。余安染被这么抱着不得动弹,神思还飘浮在那一巴掌里,她居然莫名其妙打了严茗悦,而且是第二次,然后除了惊颤的喘息便再无话可说。那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好脾气,要是装的,真能装得这么像,就为了装完嘲讽她一顿?不会的,也不可能的,大魔王没必要这么做。想着想着,余安染的眼泪不但没有止住反而愈加流得凶猛,无声变为抽泣,她下意识抱住严茗悦,那些不知是惊诧还是委屈的情绪如开闸般宣泄出来…
除了心疼,严茗悦没有别的想法,她也许早该意识到这丫头是什么样的性格,只是犹豫不定还在观察,想着了解了余安染后可以对症下药,找找这丫头心中的症结,说不定能带她走出来。可惜她确定得太晚,以刺伤那颗敏感脆弱的心为代价,换来了完全的彻悟,只能是满心的酸楚。像余安染这样的女孩有很多,不是每一个都在等待着她的出现或者治愈,相遇的瞬间她便明白,这个被上帝安排到她面前的女孩,是第一眼就足够融进心里的…
回去一路上余安染再没开口说话,到了屋子里她钻进客房麻利地拿了睡衣去洗澡,很迅速把自己收拾好。严茗悦只当她是尴尬害羞,拿了书和电脑坐在沙发上复习要考核的特情,这段时间天天飞好班不是她人品爆发,可能跟复训有关,说完全不紧张也不可能,万一要是没过,她这机长就没的当了。
浴室的水声响了一会儿戛然停止,不多时余安染抱着一篮子衣服穿过客厅放进阳台的洗衣机,又钻回浴室半晌,举着块毛巾出来。看大魔王边翻书边看电脑的认真样子,她想到那一巴掌就忍不住泛起别扭,犹豫着靠近,把还冒着热气的毛巾轻轻递过去,“给你…”
“嗯?”
“你的脸…敷一下吧…”余安染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很疼吗…?”说完她又想一拳头敲死自己,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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