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染痴傻地半睁着眸子,盯了她一会儿,胸口揪起阵阵钻心的疼,眼眶酸胀着,莫名淌下泪来,模糊了视线。
噢,这是她的机长大人,她没死呢。
为什么没有死,是谁救了她,为什么不让她解脱活着的痛苦,为什么强行留她在人世间,多么残忍。她好恨,她去不了另一个世界,得不到想要的幸福与快乐。
她想叫,想闹,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连挪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光是抬着眼皮去看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人,就已足够费劲。
谢天谢地,傻丫头醒了,严茗悦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叫医生,而是紧紧握住那只纤瘦的手,贴着自己的眼,任由温热的湿意在掌心蔓延。
“安安,这是你惩罚我的方式吗…”
她无助,她崩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心翼翼的,生怕病床上这个她视若珍宝精心呵护的人被碰碎了。
当她看到余安染躺在血泊中,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也才终于明白,这么多天,傻丫头的内心世界究竟经历了多少煎熬。公司里几乎人人都在议论她和她所谓的“男朋友”,这些,余安染怎么可能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
大家说,才貌双全的严机长有个高富帅男友,总是开着名贵炫酷的跑车,亲自接她走出机场,甜蜜恩爱,羡煞旁人。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余安染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塌了一半,她拼命劝慰自己,只不过是旁人的风言风语,不必在意,至少要亲口向小悦证实才行。可接二连三的,越来越多的八卦,甚至照片,直到她去问乔羽涵,然后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渊…
原来她的机长大人,是有交男朋友的,是要结婚的,是会和一个男人组建家庭的,那么,她算什么?也许从一开始,一切就是她的自作多情,严茗悦对她不过是玩玩而已,她却当了真,陷得那么深,把脆弱的自己,完全暴露在一个游戏而已的人面前。
不过,她要谢谢严茗悦的,感谢她给过她卑微的爱,让她品尝到一些留在人世间最后的温情,让她没白出生一回,让她不会有遗憾的离去…
掌心里的眼泪刺痛了余安染的心,她发觉自己没办法变得狠绝,也没办法责怪这个女人,她好爱她,用尽了所有力气为她辩解,然后把一切错误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是自己太矫情了,太敏感了,太脆弱了,太任性了,都是自己的错,她舍不得责怪她的严机长,因为她太在乎了。
“安安…对不起…对不起…”严茗悦埋头在她手心里,失声痛哭,一遍遍地道着歉,咸涩的眼泪滑落肌肤,滴在洁白的被单上,绽开朵朵透明的水花。
“那些都是误会,是为了应付家里人,安安…相信我好吗?我不该瞒着你的,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我…”
这些解释显得多么苍白无力,余安染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除了胸口疼的厉害,再没有其他感觉。
是误会吗…
她信的,她当然信,只要是严茗悦说的话,她都信,信到骨子里,信到灵魂里,从来不曾怀疑。原来是她虚惊一场,是她多想了,余安染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犹记得那次在她父母家,阿姨一直说要给小悦介绍对象,早点结婚呢。
这么想着,心里好受多了。
余安染扯起嘴角的笑容,有些吃力,手指艰难地挪动着,轻轻触碰她的脸,“小悦…”
“嗯,我在,我在…”
唤一声这个名字,已经用尽了她不多的力气,余安染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努力地微笑,以眼神传递着此刻她内心想说的话,她相信,她家机长大人会懂的。
——我好累
——我能睡一会儿吗
——记得要叫醒我
……
一天,两天,三天…
余安染睡了很久很久,期间偶尔醒来几次,意识还算清楚,后来第四天,第五天,她不需要辅助呼吸,渐渐不再觉得累了,能够保持清醒一上午,再到第六天,第七天,她能坐起来,能吃些流食,能专心致志地抱着《民航概论》看一看。
这期间严茗悦没有去工作,没有理会家里人的催促,也没有回应那个男人三番五次的邀请,日夜呆在医院的病房里,守护在余安染身边,陪着她,逗她开心。
被撕扯得破碎的兔子娃娃,在严茗悦手上经一番缝补,勉强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那机长小熊的眼睛粘不回去,少了一只眼的熊,看起来丑丑的。
“唉,独眼熊…”
余安染盯着那小熊娃娃,满脸忧愁懊悔。她的病床上堆满了玩偶,多得像开玩具店似的,自从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她的性情大变,变得像个孩子一样,喜欢摆弄玩具,喜欢打游戏,喜欢听故事。而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忍受哪怕一分钟严茗悦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家里还有一只呢,没关系。”严茗悦坐在病床边,摸摸她的脑袋,眼里比之前更多的是宠溺和小心,“你看,两只小熊是在一起的,一只少了眼睛,但是它还有另一只,可以做它的眼睛,对不对?”
“嗯嗯!”
经这么一通解释,余安染的眼神亮了起来,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透着一丝孩童般的纯真。如果可以,她希望傻丫头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她会保护她,会陪伴她,让她活在美好的童话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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