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关口上,王惟朝再出面为凌啸说话,只是火上浇油。
凌启羽只能去找严屏。
严屏并不意外凌启羽来求他,他端着杯茶撇了撇沫,慢慢呷一口。半晌抬眼看着凌启羽,笑得很慈祥。
凌启羽已跪了半个时辰。
严屏叹了口气,起身扶他起来:“贤侄这又是何苦?令尊的罪名,最终还是由刑部定。贤侄有空在老夫这里耗着,还不如趁早去找刑部尚书说情。”
凌启羽低着头,垂下的发丝掩去了表情,轻声道:“眼下除了伯父,谁都不肯拉我凌家一把,伯父竟也如此狠心么?”
严屏眉梢微跳,抬眼看凌启羽。这少年生的一双上撩眼,瞧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风情,又长着张尖削脸庞,论标致自然是百里挑一,比女子还要精致,却是刻薄无福的相貌。
严屏瞧着他有些出神,凌启羽一笑:“伯父若肯救家父于水火之中,启羽便是肝脑涂地,也会倾尽一生报答伯父。”
严屏慢慢地摩挲着他的下巴,拇指慢慢滑过他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
“你用什么法子报答?”
凌启羽含笑望着他:“自然是能讨伯父喜欢的法子。”
严屏看着他的眼里,像是猛然间烧起把火。
他纵声大笑,连连说了几声好,忽然一把将凌启羽拦腰抱起,走进了内房。
一连几日,天都阴的厉害。王惟朝站在窗边,问身边的小厮罗宝:“你看何时下雨?”
罗宝往外张望片刻,回过头来陪着笑说:“连着好几天都是这天色,说阴不阴说晴不晴的,奴才也说不准,兴许今天就能下了。”
京城中的人果然不一样,连小厮说话都这么圆滑,打了一圈太极跟没说没什么差别。
王惟倚着窗子,仍然淡淡道:“那你说,要是下,该下些什么。”
罗宝一怔,随即失笑:“王爷拿小的开玩笑,这时节要下自然是下雨。眼下天是渐凉了,离下雪也还早着呢,除非是有奇冤,那窦娥六月飞雪,多少年也只有一回。”
王惟朝半天没作声,闭着眼靠在窗棂上,神情疲惫。
罗宝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可是累了,小的伺候您回卧房休息片刻?”
王惟朝没说话,拨开他往门口走去。
罗宝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直跟到大门口。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侍卫刀枪剑戟地将大门挡的密不透风。
王惟朝手无寸铁,这两天给他的茶饭里都掺了软筋散,他眼下无异于废人。
罗宝站在他身后,小声道:“王爷,回去罢。”
忽然凌空一道闪电劈下来,将阴沉的天空生生撕裂,雷鸣隆隆压下,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连着几道闪划过,一时间映得人脸格外狰狞。连小厮惴惴的神情,也变得分外奸猾。更不必说挡在门口的那些夜叉伥鬼。
大雨滂沱而降,王惟朝任凭雨浇在身上,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清醒一些。
他什么都做不了,更可悲的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一切祸端因他而起,与他有所牵连的人,只会死的更快。
他只能忍受,忍受比等死还难熬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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