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顿了顿,又道:“当时你问我,究竟爱吃什么。你也还记得么?”
楼牧想到当日两人尔虞我诈,便讪笑一声:“你当时可是扮柔弱可怜兮兮地骗我说什么从来没人问过你这个问题,然后趁机咬了我一口……”
云栖猛地回过身来,阴沉沉看住他。
楼牧以为他要突然发难,赶紧往后退一步,全部真气都凝到了手指尖上。
云栖看到他蓄势待发的戒备模样,当即愣了一愣。
不过他并没有点穿楼牧。他只是微微缓和了神色,便又将头扭回去,看着潭水。
“我并没有骗你。”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管你是不是真心,你的确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那一口气好像晃晃悠悠吹上了水面,月光之下尽惹涟漪无数。
楼牧知他心狠手辣,此刻难得见他语调哀婉,心里不由更加警惕,便试探道:“你师父要是现在突然折回,我们恐怕就不得不在这里一起殉情了。”
云栖弯起唇角笑了一下。
“你这么急着走?”他淡淡地问。
楼牧嘿嘿干笑两声:“我可答应过你,等我们一起逃出去,我就带你去苏州绿杨斋,吃这天底下最好吃的菜肉馄饨。”
云栖闻言,又抿唇笑了一下。
然后他回头看住楼牧,一双水眸折着月光浅浅荡漾。
楼牧虽然提防着他,却也不由看呆了。
云栖见状,终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他立刻敛容,似乎很惋惜地摇了摇头,低低道:“太远了,我这辈子去不了啦!”
楼牧好不容易从花痴状态中回过神来,不由很自然而然地脱口哄他道:“怎么会去不了呢?江南风光秀美,物资丰富。你记得么,我以前可跟你说过,梅里的排骨,南翔的小笼包,还有金秋震泽湖里的大闸蟹,每一样都是值得你这辈子再远也去的!”
云栖却不再接他的话,只走到楼牧面前,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白玉镯子来。
那白玉镯子通体透亮,上面还镶了金丝细细勾勒而成的流云花纹,楼牧识货之人,一眼就看出这只镯子价格不菲。
“下山以后你恐怕要隐姓埋名很久,”云栖语气变得有些踌躇,“你……随身带着。万一你没盘缠了,可以当掉它。它……它应该很值钱。”
楼牧听他说得莫名其妙,心中疑窦更深。他知云栖擅长用毒,当下便怀疑镯子上有毒,因此也不敢接,只搪塞推脱道:“你何必现在给我?下山之后给我不也一样?况且就算不给我,留在你那里,那又如何?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嘛!”
云栖乾坤不明地看他一眼,却也不再坚持,只垂下眼睫将镯子默默收了回来。
“也好。”他没有起伏地自语了一句。
随即他伸手往潭水里一指,又对楼牧道,“我们就从这里下山。”
楼牧愣了一愣,追问:“你是说这潭底有通道可以出去?”
云栖点头。
楼牧思忖:云栖与乔沐两人方才鬼鬼祟祟,自己又人生地不熟,如今再要走水路更是吉凶未卜。毕竟这一潜水下去就全靠自身真气屏息,万一云栖设个圈套,自己绝对再无分身之术全力招架。
他这样想着,眼中不经意就流过一丝犹豫。
云栖看在眼里,当即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将自己的发带解了下来。
“不如用它将我的一只手和你的一只手捆住扎个活结,绳头都由你来拿。你若……”“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生生把后面那“信不过我”四个字咽了回去,只递上发带改口道,“这样你总是跟我在一起。就算万一有什么情况,你也可以自己抽掉绳头,迅速离开我。”
楼牧怎会不明白云栖其实是看穿了自己的犹豫?不过此刻华山一条路,就算冒险也要一试,因此他也只是没脸没皮地笑了几声。
“还是用我的发带吧。”他防范着对方下毒,因此不露声色地解掉自己的发带,绑上两人的手腕。
云栖也并不坚持,只垂眼看他绑完,便引他往潭水中央慢慢走去。
潭水清澈而冰冷,无数落英漂荡,一直荡开了心湖。
潭水漫上他颚尖的时候,云栖突然停住,回头又深深看了一眼楼牧。
“你说的那什么馄饨,排骨,小笼包,还有大闸蟹……”他开口问,“你自己都尝过么?”
楼牧“噗哧”笑了一声,点头道:“我当然都吃过啦。我要是没吃过怎么会知道它们好吃呢?”
云栖看着他笑,自己却没有笑。
“是以前和柳蓉一起去吃的吗?”他突然又发问。
楼牧笑容僵硬在脸上。
“究竟和谁吃不重要嘛!”他立马反应过来,嘻嘻一笔带过,“关键是要东西好吃嘛!”
云栖默默望住他,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只是重新扭回头去,问道:“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就要潜下去了。”
楼牧慌忙敛容,深吸一口气。
两人一先一后,就往下沉去。
此刻夜深,虽有星月微光,可两人只下潜了几丈,周围便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楼牧更加谨慎,睁大眼睛观察周围形势,以防不测。
也不知究竟潜下多深,楼牧突然看见底下不远处若有若无闪有几点白光。
潭水冰寒无比,那几点白光此刻看来,竟然隐隐有温暖慰藉之意。
楼牧微感奇异,云栖已经发力朝白光俯冲了下去。楼牧和他捆在一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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