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崇“呵”得哼了一声,撇嘴道:“哎,那本大人只好自己动手了。”
但见青墨色的身影一晃,南叠枫转过头来发现不对,反应也是奇快,倏地站了起来,但转回头时的那一刹最佳反应时机已过,方刚站起,汪云崇已经欺到面前,“啪”得一声将南叠枫又按了回去。
南叠枫被固在椅背和汪云崇的双臂之间,仰着头蹙眉道:“大人这是干什么?”
汪云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笑道:“我刚才说了啊,既然那桌上的东西吃不得,本大人只好自己动手了,秀色可餐也是一样的。”
南叠枫被他三番四次这般挑弄,心下一股无名火陡然而起,蓄起内力一掌就拍了过去,汪云崇腾出一只手来去挡,南叠枫撤去右掌,突然伸左手一把扯住汪云崇前襟,将汪云崇生生往前拉了几寸,低喝道:“汪大人莫要欺人太甚!”
几乎是同一时,外面一阵细碎脚步,猛然间门被人“砰”得一声撞开,专门伺候南叠枫的小侍听到房内有打斗之声急忙赶过来看,见到屋中景象,顿时张大了嘴当场愣住。
两人之间的桌子不知何时已被踢到一边,汪云崇半个身子压在南叠枫身上,两人挨得极近,南叠枫甚至还拉住汪云崇前襟,大有欲拒还迎之势。
屋中那两人显然也被这猝不及防的破门而入吓了一跳,怔了一会儿,待得反应过来,那小侍忽然捂着眼睛奔了出去,一边大喊:“少当家——”
汪云崇放声大笑起来,南叠枫看着那小侍狂奔而去的背影,灵致过分的脸气得惨白。
完全没有料到居然能够如此歪打正着地见到呼延铎,汪云崇便宜捞了不少,当下忍不住偷笑起来。
一群脸色森然的人中突兀地冒出这么个笑声,实在有火上浇油之嫌。
一向秉性温和,眼神言语令人如沐春风的呼延啸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
汪云崇似乎终于察觉自己与眼下气氛的格格不入,抬手握半拳挡了一下嘴,忍着笑清了清嗓子,向呼延铎道:“汪某失礼了,老爷子勿怪。”
呼延铎扫了一边的南叠枫一眼,后者盯着汪云崇嚣张的脸目光中不知是恼是怒,精致的眉拢在一起,神色复杂。
他这个世侄到底是什么立场?这两个人又怎么会搞在一起的?
呼延铎心中不知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耳边一下子“嗡”得一声巨响——难道……
“不知我们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了,惹得大人动怒,”呼延啸语气平淡,道,“大人若是有何不满大可以直接提出,何必跟这一个小小侍从过不去呢。”
汪云崇看向呼延啸,道:“汪某倒是想直接说,可惜少当家和老爷子实在太忙,忙得三日来都难谋一见,汪某也是出于无奈只好行此下策,托个小侍传话给二位了。”
呼延啸轻描淡写地拒绝与汪云崇对视,转脸去看南叠枫,南叠枫轻叹一口气,道:“小侄初来拜见就令世伯如此不悦,心中实在是愧疚。只是……世伯既然如此伤怀于师父的过世,却难道不想弄清其中缘由么?”
这等近乎于质问的言语听得呼延啸一凛,赶紧去看父亲的脸色。但见呼延铎抬起眼来紧紧盯着南叠枫灿如星斗的眸子,面色森沉,眼中波澜翻江倒海。
半晌,却蓦地叹出长长一口气,道:“你师父无论做任何事,都有对的原因,就是死,也不会例外。”
“世伯……”
呼延铎抬手一立,阻止道:“你认为,我会做于你师父不利的事么?叠枫,你既担负传派重任,又被选为百川山庄继任庄主,该要约束自己的言行才是,武林之中将来是以你为风向,莫要落人口舌授人把柄。”说着瞥了汪云崇一眼。
汪云崇对此话置若罔闻,只偏头在一边兀自想着心事,决定不去掺和到这叔侄二人之间。
“小侄……”南叠枫待要开口解释,转念一想,解释也是越抹越黑,于是道:“小侄记下了。不过,呵,”南叠枫低头浅笑,道:“传派之事与小侄无关,自有小侄的师妹担着,至于百川山庄继任一事……明年四月也会亲自向叶庄主辞去。小侄才浅,武林风向之类实在是无能担负,师父教养之恩有如父母,小侄只愿理出事情真相,教师父不致枉死,之后守一方香茗茶坊,如此安静终老而已。”
这言下之意是,传派不关我事,百川山庄庄主我也是不想做的,我身上没什么担子,一辈子就想做这么一件事,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汪云崇听在耳里,心中赞了一句漂亮,这话说的实在灵巧,不仅将自己的责任抹得一干二净,最后还把矛头丢回给呼延铎,此时再不帮上一腔,可就太不厚道了。
“南公子好一个宠辱不惊哪。”成功地将室内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汪云崇笑笑,向呼延铎道:“汪某这里有句话,只是掂起来有些重,不知当讲不当讲。”
呼延铎冷哼一声,道:“老夫一介草民,怎敢堵汪大人的话?”
“呵,”汪云崇侧头略略斟酌了一下措辞,才道:“庚泰十四年一役后,陵前辈便此隐入深山,算起来,老爷子与陵前辈足有二十四载寒暑未见。”瞥过南叠枫一眼,道:“这其间,陵前辈收纳弟子,甚至——破例收了两位徒儿之事,老爷子尚且今日方知,试问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陵前辈么?”
这句话着实是重,但这重的原因,偏偏是因为这一番话句句不假。
陵鹤子隐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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