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君逸咬牙切齿地拾起织锦盖在夜明珠上:“少得寸进尺了!把你的胳膊缩回去,要是染了风寒,我龙宫可没有你能吃的药!”
他把避水殿的大门从外面锁上,钥匙交给值夜的龙女:“别让他跑了。不过要是他夜里咳嗽起热什么的,你们就进去服侍,知道了么?”
值夜的龙女不比冰鱼大胆,恭敬地答应下来,这总算让敖君逸找回了点龙宫之主的威信,没有因为这做牛做马的屈辱难以入眠。
今夜依旧高床软枕,美梦酣畅,和平日唯一的不同就是,梦里让他高兴的似乎不是和渭河小龙比武得胜,而是得胜之后,渭河小龙塞给他一个弱不胜衣的歌伎,当作奖品。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也知道平日的梦中没有这一段,但那歌伎入怀的温热触感太过真实惬意,让他有点舍不得清醒过来。他索性放纵一次,和那歌伎颠鸾倒凤数回,才拥着对方安歇。
那歌伎嗓音清润,如同荷叶上的雨露。他声声唤着:“龙君,龙君……泾川君……”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荷叶滚落的露珠突然变成倾盆大雨,兜头把敖君逸浇得清醒过来。
“泾川君?”那声音还在耳边。
敖君逸腾地坐起来,倒把对方吓了一跳。李声闻退后两步,低声道:“深夜叨扰了,不过我有事相询……”
“是你?你怎么在渭河龙宫?不对……”敖君逸瞪了他一眼,“我记得避水殿的大门被我锁上了,你怎么出来的?”
李声闻答非所问:“泾水深处似乎有异动,能否劳烦龙君带我到泾河龙墓看看?”
“龙墓之中埋葬着我的先祖,是我龙宫重地,非我手足家人不得擅入。”敖君逸阴沉道,“你半夜把我吵醒,是来说梦话的么?”
李声闻见他面色不善,忙道:“那龙君继续歇息,我这便走了。”
“走?你去哪?”
“我休息半日,觉得身体已经无碍了。我到底是凡人,不好在龙宫久呆,这就回去了。”
“我允许你回去了么?你忘记我说过,泾川龙宫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敖君逸下了床,轻而易举地反扭住他的双臂,把他按在床前的云母屏风上,“你能从我亲手锁上的避水处跑出来,衣衫不湿地进到我的寝殿来,为何却会在来时溺水?你是在故意示弱降低我的戒心?”
“龙君误会了。”李声闻嘶声道,“我初时没有防备,才会溺水。但我来此查案前,圣人特意赐下避水珠,只要贴身佩戴就可在水中呼吸。我既然准备启程回家,自然把它贴身戴好了。”
敖君逸盯着他领上的一段后颈,沉声道:“你不说也无所谓。我还有另一个问题,你回答得让我满意的话,我就准你离开,不追究你叩门之罪了。”
“龙君请讲?”
“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与人缠绵,这样的梦从前从未有过。”
“龙君长大成人了,这是人之常情……啊!”
敖君逸加重按着他的力道,不许他插嘴,自顾自说下去:“然后我就被你吵醒了,现在还觉得意犹未尽。你说该怎么办?”
李声闻诚恳道:“那么龙君出去看看哪位龙女比较顺眼,又愿意嫁给龙君做妻妾的,请她相助便可。这答案龙君满意么?烦请力道轻些,这力气我有些受不住。”
敖君逸单手制住他,另一手去丈量他的腰身:“你真有看上去这么弱么?”
“龙君,门外就有龙女侍候……”
“我梦见的那个人,和你的声音一模一样。”敖君逸舔舔嘴角,“滋味也很不错。”
第135章
敖君逸在晌午醒来,头痛欲裂。
龙宫大部分宫室不见日光,但宫中盛放夜明珠的砗磲会按时辰更改张开蚌壳的程度,此刻殿内所有砗磲都大张外壳,显然他这一睡已经超过了六时。
昨夜零星的记忆回笼,他不禁叹了口气,拉高衾被盖住自己的头颅,逃避殿内过于刺目的光亮。
他依稀记得是自己做了个春梦,醒来恰好看见梦里的主角站在床前,于是登徒子状上去纠缠不休,非要对方帮自己纾解。不过刚把李声闻带到床边,他似乎就扛不过睡意,歪过去睡着了。
他拉下被子,看了眼完好无损的门闩,摸了把干爽的床榻,一时又疑惑起来:“难道我是梦到自己在做梦?”
仔细想想,一个人间皇孙,就算在河面上再威风八面,到了水下,在他的地盘,哪还有能力从密封的宫室溜出来,躲过森严的守备,摸到龙君的寝殿来——还能从他的爪子下逃跑?
“肯定是做梦。”敖君逸嘀咕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衾被里,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他就愣住了。龙族灵敏的嗅觉,让他无法忽略枕边被中那缕冷香,不同于女子的脂粉香、熏衣的沉香,那是不知是松柏上雪花还是荷叶上露珠的清香,龙宫中从未出现过的气息。
敖君逸立刻下床披衣,推开寝殿大门,问道:“冰鱼,昨夜有人来过么?”
冰鱼道:“昨夜没人到访,龙君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李声闻昨夜有什么动静么?”
冰鱼慈祥道:“原来龙君是想问夫人有没有来找?可惜的是,昨夜夫人在避水处安睡,今早才起。我听值夜的龙女说,龙君离开之前给避水处上了锁,想来就算夫人想来,也出不得门。”
敖君逸不耐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想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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