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印风敷衍地回答道,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其实在你被小公子从牢里带出来之前,我就曾见过你。”
“何时?”
印风知道裘十三是邬修筠的心腹,但他究竟对自己了解多少,他一直都不清楚,也不曾听裘十三说过。
“在你作为质子刚来夏国的时候。”裘十三顿了顿,接着说道:“像你这样的贵人,肯定是记不住我的。”
“我那时落魄不堪,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弃子,哪里算得上贵人。”
“那至少也要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强得多。”
“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
裘十三突然又不再开口了,印风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也就当他不存在,专心监视附近的行人。
有些事情,是裘十三没有告诉他,印风也不曾发觉的。
那年率军护卫南国质子前来夏国的将军,正是裘振九裘将军。
裘十三那时也还不叫裘十三,他只是将军身边小小的一个护卫。他随裘将军一同出征,一同攻克敌军,后来又一同被召回王都。他眼睁睁地看着裘将军被王上忌惮,被同僚排挤,后来又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被千古唾骂。
那年他们一同前往南国,回程的时候裘将军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觉得奇怪,于是等临近王都之时,便多嘴问了一句。
“我是觉得那南国的小王子有点可怜。”
裘十三一愣,他没想到竟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将军认识质子殿下?”
“那倒不是,不过这才多大的孩子,就要背井离乡,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裘振九说着挠了挠头:“刚离开那会儿他好像还哭了,听起来挺伤心的。你说我要不然偷偷放他回去?”
“……将军莫要再开玩笑。”裘十三一脸的凝重。
“唉,算了算了,我也知道不行。”裘振九摆了摆手,一副泄气的模样。
“将军杀过那么多南国的士兵,其中有些也还是孩子,也没有见将军对他们心慈手软。”
“那怎么能一样呢,如果不抵御南国的军队,死得就该是我们夏国的孩子了。两军对垒,身为将军,我又怎么能心软。可这孩子才多大点儿,来夏国当人质,相当于是关到牢房里一样,实在是有些让人于心不忍啊。”
裘十三:“……”
最后裘振九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说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愁这些没有用的事儿了。干脆等会去之后让我那徒弟找他去玩,至少逗他开心一点也好。”
裘十三:“……”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从帐外传来一阵孩童的尖叫声,裘振九和裘十三都是一愣,然后迅速地冲了出去。只见一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小祖宗歪歪扭扭地套着一身小厮的衣服,被士兵架在一边,正呲牙裂嘴地挣扎着。看那一招一式,裘十三只觉得有点儿熟悉,似乎和将军的拳脚功夫有那么一点儿像。
见此裘振九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快住手!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裘振九连忙让士兵松手,这小子要是掉了一根头发,这些个动手的士兵都要掉了脑袋。
“我藏在送军需的车上,偷偷跑来的!”小邬修筠拍了拍身上的土,满脸的洋洋得意:“说好的你要教骑马,我叫你跑,还是让我追上了吧。”
“我……我不是说了回去再教你吗。”裘大将军只觉得脑仁儿一阵一阵的疼:“你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就能混上运送军需的车?”
“这……这当然是因为我的武功厉害,所以他们都看不见我!”
裘振九:“……”
八成是这小子用自己的身份威胁,军需官见这里距离王都又不远,才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他。看来他要整肃整肃才行,若是邬家的小公子在这里出了问题,他倒是没事儿,底下人恐怕免不了要被殃及池鱼。
这小子为何好的不行,这些耍心眼儿的东西倒是学得贼快。回去之后他可得跟阿毓说说,怎么能教小孩子这种东西。
“我听他们说,你又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你又要收徒弟了吗?”小邬修筠好奇的四处张望着,眼睛滴溜溜地转:“他长得什么样子?他是不是应该叫我师兄啊?”
“小祖宗啊,你听谁跟你说的。这次我带回来的可是南国的质子,是南国王室的贵人,可不能随便轻慢的。”
“质子……那就是过来当人质的吧?”小邬修筠眼睛一亮,立刻缠着裘振九开始撒娇:“好师父,你让我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的吧,就一眼好不好?”
裘振九:“……”
要是在这儿把他打一顿,回头少不了要被传出去说他苛待邬家的小公子。要是在这儿应了他的要求,那他这大将军的脸也差不多要丢尽了。
“要是你听我的话,我从南国带了几匹踏雪宝马回来,回头送你一匹。”
“成交。”
看这小子笑得贼兮兮的模样,裘振九又仿佛看到了自家夫人的影子。
正巧,也就在这时,一只手掀开了质子所住营帐的帘子。或是因为外面太吵了,把正在休息的小印风给弄了起来。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一时之间他也忘记了自己身陷囹圄的困境,好奇地掀开了帐帘,朝外面看了过去。这一看,就正好对上了小邬修筠的眼睛。
在满是成年男子的军营之中,这两个孩子都觉得彼此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
“你……你是谁啊?”小邬修筠忍不住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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