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年时就从淮先那里听说,胯下这东西鼓胀起来,是他脑门里藏着的鬼醒了,如果不让鬼从下面跑出来,他是会被鬼折磨疯的。
厉儿今天一早醒来鬼跟他一起醒了,浑身上下都被鬼闹得疼痛难忍。出门看见闭门多日的淮先,也没多想就求他帮自己把鬼赶走,一来二去惹恼了急着入宫的淮先,便被罚了。
只是在冷风里熬了一天,以为这鬼要回去睡觉了,可又清醒过来,被它偷偷打了几掌却还在那里不出来……厉儿知道,除了身为娄丁能动用西方神之力的主人,再没有人能帮他解决这凶恶的东西了。
“新年了,你这鬼怪比去年更厉害了。”淮先觉得他真是有趣,从小就傻乎乎的,把主人教他的那些事情都当作真的一样相信,至今还在发愁身体里住着可怕的东西。
“主人……”
“现在可还想……让我帮你?”淮先打断他委屈的讨饶,俯下身在他耳边问道;只见厉儿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比常人更浅的眼珠紧盯着他,在月下闪烁。
“主人不是有重要的事吗?”那眼睛里满是青涩的火焰,连他自己都不曾明白过。
淮先看着心动了动,难得伸手去拉他:“跟我来。”
厉儿拖起一条有旧伤的腿,挣扎着站稳,赶忙跟在淮先后面,往殿里去。
入夜金娄殿里的神侍们都各自回房锁紧房门,毕竟前几年就有传说西方神卫及会在夜里降临神殿,与娄丁大人商议天地间种种事端,若是娄丁以外的人被他撞见,肯定不会留得了命。这传说要是真的,那娄丁的勇气真值得敬佩,能与嗜杀的西方神平安共处许久;可这都是淮先放出去的话,为的是不让那些神侍乱闯,撞≡ 1 ◥◥23⊕)○.⊕见不该看的事情。
不过……传言也不全然是编造的。就说这神殿里的情况,夜里会传出西方神的嘶吼,那是有的,不过,都是厉儿胡乱叫喊惹来的。
厉儿只当淮先是要帮他“驱鬼”,脸上是心急的模样,一进殿中就抓住淮先衣摆,等着淮先如平时一般,将他拉到铺满黑色兽皮的床上。
可是淮先没有这般动作,一言不发地环顾殿内,像是等他先耐不住似的。
他这个主人向来难测,心中所想根本不是他能猜到的。憋了整日,现在淮先就在眼前,却毫无动作,简直就是要逼疯了他。厉儿紧了紧齿根,攥着那衣摆,猛地攀上去,扯得淮先歪了歪肩膀。
“主人……”既然主人叫他来此,除了帮他,没有别的打算;可为何迟迟……
“放手。”淮先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让厉儿心口不由一战。
赶紧松开手,淮先不顾他,径自向殿内一角走去。
厉儿不知其意,紧紧跟随,追着淮先拖在地上的衣角,像是想要再抓住一般。
原来淮先是到墙边,取了一柄木制的神杖来,转过身来。
厉儿一惊,立即向后缩了缩,再也不敢肖想淮先的衣摆,恨不得退到神殿的另一头。他知道,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主人心情不好,是要惩罚他。
“不准再退了。”淮先见他害怕,便命令道。
自从在十夜市上见了那少年的舞蹈,淮先的心,就没静过。先是撞上来一个棠静,百般挑逗,现在连厉儿也满心想着那些事情——每个人都在映照着他心里无端生出的念头,让他看见自己对着那黑肤少年露出的丑陋神情。
不快之感。看着眼前这个一副委屈服从的傻子,淮先胸口积着一种被天嘲弄的郁闷之情,总要找个发泄的地方。
“你不是想让我替你把鬼赶走吗?用这杖子便可以了。”养了厉儿这幺多年,淮先常以此法教训他,多用木杖,偶尔一次火气大抄起铜杖敲上去,把厉儿伤得狠了,淮先也是会心疼的。
越是心疼,便越是恨厉儿不懂事,手上越是重了几分。
厉儿再是耐打的身体,也是怕疼的。见主人手里握紧木杖,他根本不敢靠近,怯生生地趴在地上,望着扬起杖子的淮先。
“不知轻重。要是耽搁下去,被鬼占了全身,连卫及都救不了你。”淮先烦躁,若不惩戒这不知控制欲念的孩子,任其发展,将来还真没有应对的办法。
在淮先眼里,用神杖打厉儿,打压了他那不知名的yù_wàng,就好像在敲击自己,击碎的,是他自己毫无理由的挂念。
他不想这样下去,他不想再忆起那个少年被太阳渲染得耀目的肌肤,不想让那双眼睛在心头消磨不去。
颤抖着抬起双手护着脑袋,厉儿跪正了身体,垂下头,算是默许淮先的惩罚。淮先自然不辜负他,狠狠挥下木杖,就听见掠风而过的声音,甩在皮肉上,啪啪作响,异常清脆。
淮先听着,总觉得心上清明了几分。而厉儿从不喊痛,也不会支支吾吾弄出些恼人的杂音,一味忍耐。
他虽然痛,但痛久了,身上的鬼会被吓跑,躲回他身体深处,让他根本找不到,直到下次再跑出来作恶,都无影无踪。可是今日厉儿憋了整天,淮先这幺狠的手劲只是让他肉里更热——今天这鬼,可不是轻易能够打倒的。
淮先心里想的,尽是那个与眼前厉儿全然不同的少年。
真是可恨,不过是个下贱的异族,竟然能夺了他心神,惹出了麻烦。
淮先看着厉儿挨了一杖又一杖,却似乎难以撼动,更是气恼,想扔了木杖,直接抽手过去拍他一掌才更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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