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兰和慕容惠却是在说,既然示警少林的目的已经达成,那明日一早便赶回姑苏好了。
慕容雪飞本来也是打算回去向父亲打听二十年前的那桩惨案,因此并无异议。
就这么一打岔间,他已将刚才的那个小沙弥忘在了脑后,心里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也完全消失不见。
第129章 仇恨
送走慕容家的三姐弟之后,无嗔再也无心安寝,仍是坐在桌前,望着摇曳不定的烛火出神。
今夜慕容雪飞所说的话,令他再次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
那件事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间,午夜梦回时每当忆起当时的情景,便忍不住将佛经反复念诵到天明,只盼能超度那些亡魂,稍微抵消些自己的杀孽。
虽然无嗔对慕容三姐弟说,如今所发生的事情未必跟当年那件事有关,但其实在他的心底深处,已经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毕竟,对方还在天山派的墙壁之上,留下了一个以血写就的“月”字。
月恒教。
当年在君莫问的率领下,曾经险些让中原武林沦为其附庸,如此不可一世的教派,终于在二十年前的一役里灰飞烟灭。
虽然正邪之争无可奈何,但无嗔毕竟是佛门弟子、心怀慈悲,眼见当日南、北天山血流成河的地狱场景,还是情不自禁地动了恻隐之心。
即便是魔教,却也不至于要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吧?
而至今令得他耿耿于怀的,是当日中原武林胜得并不光明磊落,而是在天山派的从中斡旋之下,采取了可称之为奸诈的手段。
既然那新近出现的神秘组织留下了这个“月”字,那多半便是同当年的月恒教有关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跟某个姓月的人有关,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在无嗔的印象里,月氏虽然在江湖中也曾经是名门世家,但自从三十年前的泰山之战,月潋夫妇和三个子女同时战死在岱顶之后,武林中就再没有听闻过月氏的名号。
似乎,当年月氏的两个幼子,后来是拜入了天山派吧?
无嗔极力地回想着那两个后辈的姓名容貌,然而却遍寻不获。
记忆中似乎只有耀眼的剑芒当空划过,当仍在远处激战的他转头望去时,只看见两个身着火红新衣、携手奔逃而出的背影。
哦,是那对新人。男方是天山弟子,女方则是月恒教主。
无嗔心头先是了然,随后却又是微微一愕。
在天山派的计划里,那天山弟子不是忍辱负重、打入月恒教的暗探吗?
就连这场婚宴,也不过是天山派为了全歼月恒教而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但为什么,现在那名天山弟子,却竟然同月恒教主相携逃出?
莫非,这计划里还有什么后着?
那时候到处都是混乱不堪,双方都不停地有人死伤,这个疑问转瞬就被无嗔抛诸脑后、无暇深思,只记得那天山弟子的剑法,寂寞孤清,却又冷冽异常。
烛火忽然间摇晃了一下,沉思中的无嗔猛然回过神来,便瞧见一个小沙弥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一眼就看出对方并非寺里的人。
一方面那人身材高大,高鼻深目,样貌英俊,看上去面生得很;另一方面,那人虽只是静静伫立在面前,却如同岳峙渊渟般气质超然,怎么看都不会是个普通的小沙弥。
但对方的伪装其实并无破绽,否则之前就不会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或许,他只是在进入禅房之后,才卸去了伪装出的低眉顺目,让自身的气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也就是说,此人并不担心无嗔在见到自己之后,立即叫醒整个少林的人前来擒他。
无嗔也的确没有出声唤人,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轻轻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早已来了。”
来人的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眉峰如剑,眼神冷冽,淡淡回答道:“你知道我是谁?”
“施主便是在南天山造下无数杀孽之人。”
杀人者,身上自会有种难以描述的戾气和杀意。
杀的人越多,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虽然小心掩饰的话,足以避过大多数人的视线,但无嗔却并非常人,而那年轻男子似乎也并不想在他面前做任何的掩饰,所以这种戾气和杀意就格外浓郁。
听了无嗔的话,那人只是冷哼一声,道:“天山派不过几十条人命,我在南天山所造下的杀孽,又岂能比得上大师,以及那些自诩正义的中原侠士?”
无嗔低下眼眉,轻轻宣了声佛号,道:“施主果然是昔年月恒教的后人。”
那人冷冷道:“大师可曾亲至北天山脚下,瞧瞧那里的民众,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又对中原武林和月恒教,各有怎样的看法?”
无嗔的头垂得更低。
若非当年他曾经这么做过,这些年来也就不会如此内疚自责。
或许是出于佛门普度众生的情怀,月恒教之役后,无嗔亲身来到了北天山脚下,想要及时安抚救助当地的民众,让他们以后无须再被魔教欺凌。
谁知,人人都用怪异甚至仇视的目光注视着他,最后是一个小孩子率先打破了沉寂。
那孩童自地上捡起一个石子,猛地朝他丢了过来,哭喊着道:“总是跑来欺凌我们的,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中原强盗吗?”
一句话,如同冰水入体,让无嗔的心里翻腾至今。
若月恒教不是人人口中的魔教,那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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