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亭云。
宋怀尘呼出一口气,降下禁制, 起身走下阁楼。
“宋兄。”对方听到动静,站在楼梯底下唤了声,声音里明显有松了口气的意思。
宋怀尘回答他:“我醒了。”
他转过楼梯拐角,看见了下头站着的剑修, 恰逢一道闪电劈下, 强光照亮室内, 也照亮了陆亭云骤变的脸色。
宋怀尘才想问怎么了, 下面陆亭云已经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宋怀尘一愣, 伸手去撩自己的头发, 暴雨天气的阁楼昏暗无比,但以修士的目力, 又如何分辨不出颜色来?
那一把发丝是雪一样的白。
宋怀尘陡然就想到了幻境中的天人五衰,但他此刻可不敢把这四个字说出来,陆亭云显然经不得任何玩笑。
宋怀尘这么问:“很难看吗?”
“不……”陆亭云下意识的回答了,然后反应过来, “不是难看不难看的问题——”
宋怀尘打断他,走下了楼梯,与他面对面站着:“在映山湖我也白过头发,但也黑回来了。如今我人还醒着,自然也有恢复的一天。”
陆亭云仍不放心,伸手握了宋怀尘的胳膊,像是怕他会平地跌倒一样,握得很用力:“但是为什么?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白?”
他回忆着之前的种种:“是因为我用了小木偶吗?”
“那就又绕回是不是因为我是假婴所以才导致不同的问题上来了。”宋怀尘用另一只手按着陆亭云抓着他胳膊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传递到陆亭云手背上,是无言的安慰。
“你的剑呢?有下落了吗?”
宋怀尘往正厅走,陆亭云亦步亦趋的跟着,然后被宋怀尘按在了椅子上。
“没有。”陆亭云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但还是不肯松开宋怀尘,“我能感觉到它,但我们之间隔着什么,确定不了具体位置,恐怕我的剑被封在什么禁制里。”
“迟谷是不肯说,还是说不出?”宋怀尘继续问下去。
他没有问黄药师在哪儿,没有问陆亭云是不是先回来了,为什么要先回来。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不说破反而能更令人心安。
“他恐怕不是cǎi_huā大盗。”陆亭云回答,“我们都这么觉得。狄荣山准备公开审问他——在世家代表和八宗代表之间的公开。”
集众人智慧,更能问出破绽,问得谎言者词穷。
宋怀尘也坐了下来,他设想最坏的打算:“如果迟谷不说呢?”
“那就对他用搜魂术。”
搜魂术不是秘法,但因为它能让外人看见修士最真实的记忆,又有副作用——会破坏修士的识海,而被封为禁术。
陆亭云说出禁术,宋怀尘没什么触动,他思考着:“我觉得狄荣山公开审问的用意在于放线钓鱼。”
陆亭云也看得出来:“如果迟谷真的不是cǎi_huā大盗,他维护的人,极有可能来救他。”
宋怀尘问他判断的原因:“因为cǎi_huā大盗至今未曾真正伤过人?”
陆亭云点头:“没错。迟谷不是cǎi_huā贼,但肯定知道内情,他与真正的cǎi_huā贼交情绝不一般,他说的理由,很可能是真的。”
因为所求世所不容,所以要报复。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宋怀尘念叨了句,“审问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明天是特殊的日子,“平阳解禁。”
一场疾雨,下得猛,停得也快。黄药师回来的时候,乌云已经散去,露出的月亮照得地面一片雪亮,他看见宋怀尘,第一句话也是:“你头发怎么白了?”然后伸手就给宋怀尘搭脉,在陆亭云的注视中,给出了“没问题啊”的诊断。
宋怀尘抽回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头发白得莫名其妙,自己看不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索性不放在心上。
然而陆亭云却无法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宋怀尘的白发让他不安,让他想起了半年的漫长等待,同时也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加深了他的不安。
“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白了头发。”陆亭云低声说道,但因为宋怀尘明显不想纠缠于这个话题,于是说了一句后立刻转了口风问黄药师,“有什么进展吗?”
“狄荣山让我给迟谷把了脉,他大概是想看迟谷有没有中和陆亭云一样的蛊毒吧。”
陆亭云被抓时,看见迟谷在车厢里。在迟谷自陈是cǎi_huā贼时,陆亭云忘了提这点,黄药师想起时,已经是狄荣山让他把脉的时候。
“所以我觉得狄荣山是真精明。”平阳城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旁敲侧击式得寻找线索。
然而迟谷身上没有缫丝,倒是有曾经中过mí_yào的痕迹。
那么,八宗议事时,金谷园长老与其师弟道一,异口同声说他误吸入mí_yào昏睡不醒,就是真话了。
既然昏迷不醒,又怎么会是cǎi_huā大盗?
“狄荣山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现在八宗和各世家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黄药师看了看天色,“平阳城主亲自看守迟谷,就等天亮开审了。对了,他给我们留了三个位子。”
他们如今也算是当事人了,这三个位置留得合情合理。
宋怀尘笑了笑:“拭目以待吧。”虽然合情合理,但狄荣山最初接近他们的目的,到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或者明天天亮时分,就是谜底揭晓的时候了。
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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