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您在看这段文字的时候,想必我已经死了。以前我觉得死是件很恐怖的事情,真正下定决心以后,会发现也就那么一回事,平平常常,就像当初我恳求哥哥让我去暴风谷一样简单,像出远门做趟郊游一样简单。
马上,我要去做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我要去杀了我的姐姐……没错,我要去杀害我亲爱的姐姐。想到这里我机会要握不住手中的笔了,我的膝盖在发抖,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姐姐的身边,也许看到她的脸时我的心会碎掉,但我还是会拔掉她的呼吸器。——就像她这两天多次面临的一样。
我曾经对您十分迷恋,迷恋到我以为只要您张口,我愿意为您舍弃一切。但是当姐姐在典礼上遇刺,倒在血泊中,我才明白,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我的姐姐。现在可以告诉您了,那时在时钟塔,母亲一再对我说“邵续霖是凶手,应该死”,只激起了我熊熊的怒火和一直压抑着的叛逆之心,可是只要姐姐跟我说一句“邵续霖也许是无辜的,可是需要他死”,我会立刻放弃为拯救您做出的所有努力,——尽管我的良心或许会因此而痛苦,但是姐姐的话是最重要的。万幸姐姐那时站在了我们一边,才让我得以有机会帮助英勇正直的您。
可是您毕竟是我爱过的人,虽然看起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还是决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您,请您代替我给我姐姐的坟墓上送上一束花。至于我,今天过后,无论天上地下,我将不再有任何颜面和她相见。
上个星期二,我的姐姐在庆典上遇刺,枪手对着她的胸口开了两枪。她倒下了,我在她身边,她看着天空,然后闭上了眼睛。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再睁开过。
她遇刺的前两天,我一面担心失踪在地宫的你,一面又无法离开生死未卜的她,直到邵长官出现,我松了一口气,他关心你,不会放弃你。我终于可以把全部的挂念留在姐姐身上了。
在昨天之前,我还对她会再度醒来心存希望。
我是个医生,我在首都最好的女子大学学习医术,但是我不敢了解她的病情。我怕我平庸的医术反而会为她带来糟糕的运气。我能做得只有守在她身边,等待她醒来,不管这是不是奇迹。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也极大的耗损了我的健康。昨天上午,我正注视了药水一滴滴进入她的静脉,突然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发现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护士说我是心力交瘁,需要静养,阻止我再次去探望姐姐。
就这样,我在房间里休息了一整天,困倦至极,可无法闭眼,到深夜,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偷偷摸摸来到姐姐的病房。为了避免再次被护士送回自己的房间,我小心翼翼地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我。病房里有个华而不实的更衣间,从前我一直无法理解它存在的意义,——或许仅仅是因为那是我姐姐的审美,但是现在我无比感激它。我躲在厚重的帷幔后面发呆,偶尔掀开帷幕的一角,看静悄悄的病房,看守护在姐姐身边的医生护士,看姐姐的脸。
到深夜的时候,我的精神反而越发抖擞。午夜过后,病房外传来一阵声响。
“你们都出去吧。”母亲的声音说。
我向外看,是她来了,这些日子她很忙,我还是第一次在姐姐这儿看见她。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全部是她的亲信。那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是黑森林宫的侍卫长。
她走到姐姐的病床边,温柔地看着姐姐。
“我可怜的女儿!”她低声地、叹着气说。现在想到她那虚伪的语气,我仍旧觉得一阵阵的胃里不适,但是当时,我差点哭出来,可怜的姐姐,可怜的我。
“夫人,”侍卫长走过来,对母亲说,“根据医疗记录,女王陛下在四天前已经脑死亡了。”
母亲的眼中滚下泪珠来。
我以为她那时一定和我一样肝肠寸断,那是她的大女儿,自出出生以来,极少忤逆她的乖女儿。
“什么时候宣布女王死亡的消息?”哭了一会以后,她问。
“看您需要了,”侍卫长古怪地回答,“随时可以除掉女王陛下的呼吸器。”
在他们心目中,我的姐姐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只不过还在呼吸。
母亲沉默了片刻,问:“陈方在哪?”
她提到了我的名字,这让我一惊。我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她们要做什么,我很害怕,好像我在进入他们的青眼,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姐姐的被彻底放弃。
“陈方公主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中。”侍卫长回答。“这些日子她基本都守在女王这儿,到今天早上身体撑不住,晕厥了过去,我们给她服用了安眠药,现在应该还在自己的房间熟睡。”
——续霖,您知道我听见时是怎样的感受吗?他们一直在监视我,给我服用了安眠药。呵呵,冷血的他们不会懂,相比较对姐姐的关心。安眠药的效用不过尔尔。
让我来继续回忆。
母亲说:“去喊醒她吧,她要成为下一任女王了。”母亲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姐姐的额头,还像个慈爱的母亲一样,用手摩挲了姐姐的鬓角。
有人走过来,手放在姐姐的急救器开关上,只要一个动作,呼吸机就要停止作用,我的姐姐,就要真正的死亡了。
可是他没有动,因为我的母亲和侍卫长都没有发话。
侍卫长慢慢地说:“夫人,我看还需要再讨论一下,因为……陈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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