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夕争一低头,道:“王爷。”
“来,坐。”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诉您,汪涵……死了。”
“死了?”楚因大吃一惊,道,“怎么死的?”
原夕争拿起酒杯,道:“原本应该是死在我的手里,现在大概算是自尽吧。”
“你为什么要对付他?”楚因看着原夕争不解。
原夕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道:“王爷,汪涵其实是楚昇的人。”
楚因隔了许久,才自嘲地道:“这一点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但是若非如此,以他之材,又怎么会屈就在我这么一个小王府里?我一直以为这六年朝夕相处,已经能让他真心将梁王府当成是自己的家,原来依旧是我在一厢情愿。只是他这又是何必,就算我们主仆一场情分尽了,也可以好聚好散。”
原夕争微微低了一下头,起身跪下,道:“子卿擅自做主,请王爷责罚。”
楚因将原夕争搀扶起来道:“别怨我,子卿,你没错。我刚才只是一时情绪失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看向窗外的雨帘,缓缓地道:“这六年来,他一直都陪着我,里面有多少虚情假意都似乎不真切,唯有那六年的陪伴却是实实在在的,似汪涵这种人,我也知道是万万不能让他活着的。可你说他死了……我还是会忍不住有一点难受……”
原夕争沉默了许久,方才拿起酒杯,道:“王爷,我陪您喝酒。”
楚因看了一下精致的酒杯,微笑道:“这种小酒杯怎么解千愁,我们换上酒坛去屋顶喝吧。”
“屋顶?”原夕争看了一下外面的雨帘,楚因抓起原夕争的手臂,笑道,“跟我来。”
楚因带着原夕争进了书房,然后推开里面一道门,竟然是一间屋内的向上通道,顺着那曲折蜿蜒的通道,他们竟然上了大厅的阁楼。这间阁楼里堆满了书籍,类似藏经阁。
楚因打开窗户,然后坐在窗棂上,笑道:“这下面便是正房的房顶,我们跟坐在屋顶上饮酒也无甚差别。”
原夕争一跃而上,坐到了楚因的身边,笑道:“王爷,这里真的有坐在屋顶上的感觉。”
楚因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的字是沛离,你就叫我沛离好了,不用太见外。”
原夕争略略犹豫了一下,便叫了一声:“沛离。”
楚因的眼神微微一动,含笑道:“子卿。”
原夕争会起酒坛,笑道:“来,我们今夜痛痛快快地饮一回酒,明天再重新来过。”
楚因微笑地举坛,道:“好。”
两人沉默地饮酒,雨水很轻很薄,因此风一吹便成了烟,原夕争看着雨水里的层次鳞栉的黑瓦屋顶,它们统统都被笼罩在了烟雾当中,显得是如此地不真切。
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原夕争想起了李缵,想起了他们一起饮酒那晚,红月当空,李缵踏着白霜从远处而来。这么想着,原夕争觉得心不自觉有那么一阵抽紧,连忙举起酒坛狠狠地又喝了几口。
原夕争酒喝得比楚因猛,似乎也醉得比楚因快,当楚因还在慢条斯理地喝酒的时候,原夕争已经似乎有一点不胜酒力了,靠在了窗的一边。
楚因几乎是用一种细细欣赏的目光慢慢地看着眼前的人,从他用一块很简单的帕子绾起来的长发,到饱满的前额,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原夕争侧面远比正面要显得柔和与委婉。
楚因玩味着对比原夕争与曾楚瑜兄妹两个,他们两个刚好是一正一反,原夕争看似刚硬,实则柔软,而曾楚瑜呢,看似柔弱无比,其实心性极为刚硬。
如果要楚因来判断,他会觉得曾楚瑜更吸引自己,她时而痴情,时而歹毒,看似温柔似水,实则激烈如火,那样的女子像一朵黑色的花,明明令人觉得它是致命的,却偏偏因为绽放在雪地里,又令人觉得珍贵异常。
可是……楚因不会为了这朵黑色的花而心跳,也许因为在这之前,他先见着了原夕争。
如果非要拿花来比原夕争,楚因觉得雪莲会比较贴切,它屹立在雪山之巅,没有妖艳的色,却风华绝代,它傲视着足下千丈的深渊,等待着一个合适的人来采摘。
他的手慢慢伸向了原夕争俊秀的脸,他在想不知道自己是否算得一个合适的人,但是他知道如果想要占有眼前这个人,他就很有可能会掉入千丈的深渊,因为这个人……是一个男子。
楚因的指间还未碰到原夕争的脸,原夕争的睫毛就轻颤了一下醒来,看着几乎触及自己脸庞的指尖,略微困惑地问:“王爷……”
楚因手一翻,露出扣在掌心里的一件衣衫,微微一笑道:“我见你睡了,有点担心你会着凉,所以脱了一件衣衫给你盖着。”
原夕争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下意识连忙坐直了身体,笑道:“王爷,子卿的酒量欠佳,让你见笑了。”
楚因笑道:“真没想到,看你平时性子挺沉稳,喝起酒来这么猛。”
原夕争低了一下头,突然一掌拍在酒坛上,将酒坛拍得粉碎,道:“我以后不会再喝这种误人的东西了。”
楚因微微一笑,也不劝解,原夕争转了一个话题,道:“王爷……”
“你刚才不是答应不叫我王爷,叫沛离吗?”
原夕争微微有一点尴尬,道:“王爷,你我君臣身份,我知道您是好意,可是日后辅臣会愈来愈多,倘若我叫您的名字,会带来很多不便。”
楚因慢慢地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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