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岩秋两腿扫倒三个,另外几个一人一拳,立时摔作一堆。其中一个脚下倒滑,后背楞在回廊栏杆上没稳住,整个人从栏杆上摔到楼下去了。
恰好这时军尉们调的兵士冲进来,楼下通堂里一人一个扭住了那些花子,都拿枪顶在了脑门上。
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慕岩秋顺着楼梯下楼,心里既知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想必是府上有人对他认祖这件事心存嫉恨。只是思忖自己不过第一天名义上真正做这个大少爷,也不欲过多追究与人结怨,便只道:“把这些人押出去,逐出城外。不许他们再进徽州城一步!”
兵士领命,枪口顶着花子脑袋鱼贯而出。走得差不多了,有人指着楼梯下方的桌子嚷道:“这里还有一个!”
众人一看,只见方才被慕岩秋打下来的那个花子一屁股坐在桌上一只敞口缸里,四仰八叉一动也不动。唯有脸上肌肉抽搐不止,嘴角还在不停哆嗦。他手指脚趾都张得笔挺,面对众人的指摘牙齿打颤泪水肆虐。
“他哭了。”
“他好像很难过。”
“他坐在一锅汤上面了。”
“他坐的那锅汤,是刚刚上的锦鲤过江滚油汤啊!”
桌边围了一圈人对着他指指戳戳,相互之间还交头接耳。这些落魄族亲向来是十分淳朴的,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更兼被花子们搅了一顿丰盛大餐,夺了准备藏回家的大鱼大肉,岂有不同仇敌忾的道理?
那花子挣扎了两下没能动弹,哭丧着对上来拎他的军尉颤声道:“有没有刀?给我一把刀好不好——”好捅自己一个对穿。
好好一场晚宴就这么狼狈收场。酒家老板原本都乐坏了,这一笔大生意够得上开张一个月的赚头。结果临了被人这么一搅,慕丞山四平八稳坐下来,什么话都不说只把腰间配枪往桌上一撂,老板立即跪了:“大帅息怒!息怒!这酒水花费按原价退还,所有来的宾客,一人再发一块银元——两块!两块!作为赔偿,大帅可满意?”
慕丞山看着老板那拧出水的表情,仍旧一言不发,站起身收了枪转身就走。身边副官立即把几张密密麻麻的宾客名单,往老板面前一递。老板抽抽噎噎接过来,等慕府的人走远了,才敢放声嚎啕大哭。
掌柜的上来躬身劝道:“东家,先别忙着哭了,门口讨要赔偿的,都快排了两里地了。这些个,可都是慕帅的族亲,咱惹不起啊。”
边劝着边拖死狗一样把老板扶了起来。老板抽抽搭搭,咬牙抹着眼泪恨道:“我日他奶奶的祖宗!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撺掇了这些叫花子来闹事,老子先废了他!”
慕岩秋跟蒋呈衍坐车离开酒楼的时候,酒楼门口还排着长队在领银元。车子开出去后慕岩秋道:“让蒋兄看笑话了。一顿安生饭都吃不好。一会回府,让厨房给你做点宵夜。”
蒋呈衍不置可否,笑问:“岩秋,你觉得今晚这事会是谁闹出来的?”
慕岩秋叹道:“左不过是族里有人看不惯,这本也是意料中事。”
蒋呈衍笑意愈深:“你也是个滑头。你心里明明知道是谁,却不肯说破。若只是族里宗亲,大抵谁都没那个胆子,敢在大帅眼皮子底下闹这么一大出。有胆闹事又不惧挨大帅枪子儿的,除了你们家小公子,不作他想。”
慕岩秋无奈道:“蒋兄何必说出来。冰辞他——不过是顽劣罢了。”
蒋呈衍却正色:“若只是顽劣,又怎会如此不计后果?岩秋,你真有把握,小公子对慕家大权,是完全不上心的?”
慕岩秋道:“你昨晚跟义父商谈,义父应该已经同你说过了,若大业既成,自然有冰辞的后福。但即便有一丝败的可能,他都不想冰辞掺和进来,以免累及性命。义父交待我,无论如何,必要保冰辞做一世的富贵公子。”
蒋呈衍轻轻一笑:“只怕这混世魔王不肯安待,惹出祸端来。”
慕岩秋摇摇头:“不会。冰辞只是孩子心性,桀骜难以管束了一点。回头他去了上海,还要麻烦蒋兄帮我和义父看顾着他,别让他受人欺负了才好。”
蒋呈衍无语而笑,他总算知道慕冰辞那欠揍的脾气是怎么来的了,有此等慈父仁兄,又怎么惯不到天上去?那小混蛋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能有人欺得了他?
车子拐进慕府花园大门,却见得另有一辆车从次门开出去。慕岩秋只看到一个车尾,却是再熟悉不过:“冰辞的车?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蒋呈衍心里一动,对司机道:“跟上去。”对慕岩秋道:“你不是担心他被人欺负了去?不正得好好看着他?”
慕岩秋本也是这个心思,便就默许了。司机远远跟着,不叫前面的车发现,从慕府一直开出城,到了山脚下一座破庙。两人借月色看见慕冰辞带着慕阳下了车,进了破庙,便也远远地下车来,跟着后脚进去了。
走到庙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唉哟唉哟的叫唤声,掩在门后一看,只见庙内空地上生了一堆火,围着火堆横七竖八躺了好些人,竟是晚饭时那些闹事的叫花子。领头的几个围着慕冰辞道:“公子,咱们弟兄可是拼了被枪毙的危险接的这个生意,您看看,得多加点儿。”
“就是就是。那慕府大少爷身手可好着呢,看把咱弟兄们揍的,就差满地找牙啦!”
“最可怜就是咱老八,您看看!看看!这屁股!唉哟,都给炸熟咯!就缺把盐,都能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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