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过。”朱由检没有回头,“比这更远的地方都见过。”
范铉超还以为他之前爬过什么塔,登过什么山,也不以为意。
“我是一点没见过这样的京城。”
他也学着朱由检看,强烈的日光将京城照得闪闪发光,那些细节处的都被掩盖了,只能看到这座城市伟大的繁华。连每日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都有了不一样的味道,那些京中人称赞的各家园子,耸立的高塔,也成了最美的珠宝。范铉超一个个数过去,“那儿应该是成国公园,那儿是广化寺……国子监在那里……”
“从这儿眺望京城,真是像画一样。”范铉超感慨道。
“也有不那么美的时候。”朱由检终于回过神,不再看了,“不过它终究还是好的。”
这话说得范铉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想来朱由检以后是个颇为有名的皇帝,大概和一般人也是不一样的吧。虽然范铉超还有没有正式成为大明官员军队中的一员,甚至朱由检也还不是皇帝,但是他已经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了。
“大明煌煌如日月,是第一大国,自然有大气派、大风度。”
朱由检反问:“含元真是如此想法?可这世上哪有永远强大的国家,自秦始皇扫*以来,已经过去多少个各朝代了?所谓千秋万代不过是奢望而已,就连秦王自己,又哪有做到了。”
“……”范铉超眨眨眼,顿时有些搭不上话来,“就算有那么多朝代更迭,我也希望我大明永世昌盛。”
朱由检听到这个回答,反倒一愣,然后才笑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正是如此!大明基业千秋万代,又岂是小人可以颠覆的?”
范铉超松了口气,估计自己这次也算是过关了。给自己点个赞!
——可我明明只想做一个良臣能吏,为什么还要学着揣摩圣意,拍(未来)皇帝马屁?
下了弥陀塔,朱由检带着第一次来法藏寺的范铉超四处逛逛,累了便随意去禅房休息,用些斋饭。范铉超一如既往,随意落座,朱由检也不觉得有问题,随着他来。
两人用过斋饭,歇息了一阵,范铉超才道:“听说以前法藏寺还是荒庙,可我看如今香火鼎盛,即使不是节日也有游人,果然是因为这些年来九九登高的习俗?”
“法藏寺荒废许久,到了皇考年间才修缮一新。要说怎么突然香火鼎盛起来……”朱由检突然想起上辈子一件往事,说道,“大约是因为他们测字灵验吧。”
“测字?”
朱由检站起身,他记得那人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的,“走,我带你去园合大师那测字,正好测测你明年秋闱。
范铉超有些无奈,他自然是不信这种东西的,若是测的结果不好,岂不是徒惹担忧?要是测的结果好,范铉超自己又忍不住会想莫非是个骗子?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不测。
可测不测也由不得他,而是看朱由检。朱由检问了一个小沙弥,得知今日园合大师正好有空,便让他带路去拜会了。
听名字,范铉超还以为园合大师是个弥勒佛似的笑容满面的胖和尚,没想到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明明是测字的,还一脸不耐烦,叫他快些写,测完赶紧走。
不过范铉超看他这副“爱测测不测滚”的模样,也拿不定主意这是个高人,还是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他想了想,提笔写下一个“穿”字,写完又将纸张转过来,正面对着园合大师放好。
园合大师抬起厚重的眼皮,瞥了他一眼,这才看起字来。“穿,从穴从牙,牙在穴中为穿,是通过之意,却无通过之实。不过,穿字一出,已经有了和以往不同之处,有变的含义。穿,只有一条路,两边都是墙,只能一路走到底。不过你说你是来求学业的,穴字,从土从室,是安稳之意;可下面的牙字,有争执之意,怕事情不会太过顺利。”
范铉超心里大惊,背上几乎要流冷汗了,心里直呼难道自己是遇到了高人吗?
他写了“穿”字,是暗指穿越的意思,园合大师张口就说穿则有变,魏忠贤之死不就是“有变”吗?可这话又不能和盘托出,范铉超只能憋在心里,只恨不能一吐为快。
“虽然中途有些不顺,却能安稳通过?”朱由检问道,见园合大师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便自己提起笔,随手写了一个“有”字。“测军国大事。”
园合大师也照样掀起眼皮看他,将纸张转过来,见白纸黑字有骨有行、力透纸背,说道:“你是天潢贵胄,又测军国大事,我才疏学浅,测不出来。”
朱由检神色莫名,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园合大师也老神在在,只顾着自己闭目养神不去管他。朱由检最后拿了一片金叶子放在字上,抬腿便走了。
范铉超追上去,问道:“他怎么知道你是王爷?是见过你,还是你提前通知寺院了?”
“他测字很灵,看相也不差。”崇祯缓缓说道。
当年他有日做一个梦,看到有人工工整整写了一个“有”字,第二天叫小太监去测,找的就是园合大师,回来以后,那太监支支吾吾不敢说,最后扛不住才敢委婉道,测字先生说是“大明江山少了一半”之意。
今日他拿这字再测,园合大师却说“不敢测”。什么不敢测,还不是测出一样意思,大明江山风雨飘摇,不知还能过多少年。
他怕朱由检听了以后砸了他的摊子,毁了他的招牌。
但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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