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温家家主的位置,都想传给他。
甚至——甚至连那个不祥之人,得到的关注都比他多,无论那关注是好是坏,至少都是关注不是么?
他这么多年来起早贪黑,一心练武,只希望凭借自己的表现赢得爹娘的关注,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大儿子,也是很优秀的。
却偏偏事与愿违,无论他多努力,都无法改变自己资质平平的事实,幻音术至今仍停留在第四层。
而他一直看不起的弟弟,从出身起就缠绵病榻一副随时要死的样子,后来虽然病愈,却热爱读书胜过习武,甚至扬言要给温家考个状元回来,只会日日在西窗下苦读。
就这么一个废物,到了十三四岁上等那个命犯血煞的温临离开温家时才忽然执意开始习武的废物,竟在短短几年间进步神速,一下子超越了他不说,还隐隐有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势。
温无衣不想承认他们天生根骨真的有差,也许……也许是他的爹娘有什么提升内力的丹药秘籍,却不曾让他知晓。
他们……真的太偏心了。
温无衣眼中闪过阴翳之色。
温府之中山雨欲来波诡云谲,温念远却全然不顾,此刻他忧心如焚,只一心想见到那个男人。
循着古琴之音往北掠去,身周景物飞速变换,他将轻功踏雪发挥到淋漓尽致,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然而最后停下来的是他自己。
因为到这里时,他耳中那悠远的琴声忽然一变,原本从一个方向传来的飘渺之音,像散落成了漫天星辉,从四面八法围拢而来,如影随形,织就一张密密的网,并不为让他无处可逃,却要让他无处可去。
那是七弦无声的拒绝。
拒绝与他相见。
琴声和风送来,吹得他青衫猎猎作响,卷起拍打在他自己身上。眼前有重重幻觉潮涌而来,七弦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嘴角含笑却白衣染血。
七弦的身后温于斯伸掌作爪,抬手就要拍碎他的天灵盖,嘴角边笑容狰狞可怖。
温念远急切地上前一掌拦住温于斯的招数,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七弦胸前突然出现一截刀尖,一蓬血花绽开,温热腥咸的鲜血溅在温念远的脸颊上,他目眦欲裂,看到七弦身后握着双刀的黄鸾云,正温柔开怀地对他微笑。
滔天的愤怒和绝望涌起,眼前的七弦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沉沉向后倒去,他伸手去够,却够不到,只见那人低声呢喃着什么,对他弯起嘴角。
他看清了口型,七弦在说:“我恨你。”
痛苦从灵魂深处叫嚣着翻涌而上,喉头一阵腥甜,血气四散,温念远灵台还保留着一丝清明,清晰地知道他刚才所见所觉一切都是幻觉,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幻觉却完全可能成为事实。
这是他心底深处,最不愿面对的魔。
狠狠咬破了舌尖,温念远浑身一震,骈指连点自己身上几处大穴,毫不迟疑地封住了自己的听力,又闭上眼拒绝幻觉,干脆解了腰带将眼蒙上,连光影的变化都拒之门外,然后屏住呼吸,仅凭内息支撑。
五感去其三,整个世界顿时清净下来,如堕入一片虚空,没有任何依赖可恃,心境反而澄明。
做完这一切,温念远不再停留,重新开始前进。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心头那一点妄念,化作最敏锐地感知,找寻最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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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弦平静地坐在树下,古琴置于膝上,心无旁骛地弹奏着,目光随着自己的指尖而动,只在琴弦方寸之间。
风从林间吹过,落叶萧萧而下,簌簌飘零,积在他衣上发间,他却似无所觉,并不拂去,只偶尔抬眼目视它们随风翻飞,带着灿烂的死气,逐渐将他掩埋。
当年再年幼无知,在被一次次喂药取血之后,他也能回过味来自己从未发烧劳累,吃的更不是什么补养身子的太平方子。
有哪一张补方,会让人痛苦到恨不能从未曾活着。
可他从来都不问为什么,开始温于斯亲自来喂他的时候,他只是用他纯黑如墨的双瞳无声地盯着对方,直看得温于斯心虚停手。
后来温于斯学乖了,不再亲自来喂,只派了温家弟子,将房间守成铜墙铁壁,直愣愣地给他灌下去。
那些时刻七弦就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默念娘亲给他留下的口诀,调动身体里微弱的那丝内力,守住自己的神智,不让自己因为过于痛苦而咬舌自尽。
直到那一天,自己在床上痛苦地翻滚的时候,窗格子被笨拙地悄悄掀开,毛绒绒的脑袋一点一点从窗下探出来,乌溜溜两丸黑水银般的大眼睛,咕噜咕噜来回转,好奇地看过来,正对上他的目光。
那小孩看着他满面通红汗流浃背的痛苦模样,惊讶地张大嘴巴,一路小跑从窗边跑到门边,推开大门扑到他的床沿,努力地想用手指去够几欲发狂的他。
“哥哥,你也生病了吗?你要死了吗?呜……哥哥,不要死,小弦抱抱,哥哥不要死。”
七弦喘着粗气看着他,这是那天他看到过的病怏怏的小孩?如今竟已会跑会跳了,反而是他,整日躺在床上,与药罐为伴。
此时的情景与当时何其相似,只不过角色反了一反,他在床上,他的弟弟却在床下。
痛苦依旧,脑中却隐隐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猛地伸手,拽住那个孩子正努力试图爬上来的手,双目通红地望着他。
脑中一一浮现浓郁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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