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十分厌烦卫雪卿这做派,但他们也更不会帮着梅莱禾说话。只因梅莱禾当日与登楼如何携手对付他们之事历历在目,他如此轻易反面,可全然不像清心小筑这等地方出来的“武林正派”了。
卫飞卿与段须眉站在另一边,自从卫雪卿提到登楼,他便无声无息来到段须眉身边站定。他们二人此刻同样没说话,段须眉是没有心情也没兴趣,卫飞卿是一向认为能够替自己做决定的只有自己。
杜若与梅一诺站在梅莱禾身边,杜若想说话,梅莱禾却握住了她的手:“清心小筑不会因我与登楼反面,至于飞卿,他与我互不干涉。”
有性命之忧时,他们可以拼死相救。其他任何时候,都以自己的事情为重,无需太顾虑对方。这是他多年从自己徒弟身上学来的相处之道。
不待卫雪卿说话,梅莱禾又道:“卫雪卿,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此番我也如段须眉一样,心甘情愿入你的套,其他的你不必多言。”
别人只听到他话语中决然,唯有杜若见到他目中痛苦。怎能不痛苦呢?她想。不管是二十年前他们相识相恋,又或者分开的这二十年,他始终是清心小筑的人,他现在却必定要令那个他效忠数十年的地方蒙羞了。不管是情是愧,他既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那她……
深吸一口气,杜若放开梅莱禾之手:“你带诺儿离开吧。”
“这绝不可能。”梅莱禾微微带了笑意瞟她一眼,这一眼中竟有一种他这种直来直去不解风情的男人过去几十年中从未有过的倜傥,“阿若,你这些年受苦受难,难道一时片刻也未考虑与我并肩作战该是何滋味么?”
一句话逼得杜若几乎泪盈于睫。她……怎会未考虑过!她分明在梦中经历过千万次醒来却从不敢回想哪怕一刹那!
“我想过,想过很多次。”梅莱禾对她温柔笑道,“我想保护你却从未有过这机会。今日能够如此,我……很高兴。”无论之后他将为此付出什么。
两人一时恍然,却听旁边一人颤声道:“你们情谊深长,那我呢……我算什么?”
却是梅一诺。
是二十年来都以为自己被生父抛弃以为父母决裂逼着自己替母亲恨着那男人的梅一诺。
她只觉自己从头到尾都像个傻瓜。
他们似乎从未恩断义绝过。
他们好得很。
那她呢?从来误会着、从未被解释过半句的她又算什么?
她的眼神既防备又伤痛,杜若只觉一瞬间便被那眼神刺入内心深处,一时整个人都慌乱起来:“我不知该如何对你解释我当年……我不知你误会他,我……”
“你知道!”梅一诺尖刻地打断她,“你当然知道我一直认定是他抛弃我们,你只是从来不曾向我解释哪怕一句话!”
她不解释是因为……杜若痛苦道:“我身边只有你,我怕你恨我……”她怕她知道并不是她们两个人被抛弃,而是她早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决定要抛弃属于她的正常人生。
她太孤独,太……自私!
梅一诺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却突然被揽入一个陌生的温暖的怀抱中。
那个搂住她的男人温柔说道:“我当年做了很多错事,我因一个天大的误会以为你娘要与我分开,没有信她,是我的错。但我内心里从未想过要与她分开,若早知你的存在,我更是无论如何也必定要和你们在一起。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你,是我的错,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不肯原谅爹娘,那都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现在我们先去解决眼前的麻烦,事了之后爹会给你一个交代,这样好吗?”
梅一诺很想挣开他的怀抱,可她……做不到。泪眼朦胧中她不由自主看向段须眉,却见那个人一点也不痛苦,一点也不迷茫,正与另一个人并肩大踏步往谷口走去。
她模糊想到,那个人不再是多年前那个需要她挡在身前除了流血流泪什么也做不了的少年了。他长大了,他变强了,他不管再遇到任何事、哪怕是一幕幕揭开他过去反复为之痛苦的事,他也能坚定去解决。
那她,她也……
从梅莱禾怀中挣出来,梅一诺抬手重重擦去面上所有眼泪,只瞬息间她整个人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望着段须眉背影一字字道:“不会再有第二次……让自己生存的地方毁掉这种事。”
*
卫雪卿唤住了段须眉:“你先前不是说无意报仇?”
段须眉停下步来,回头环视这个一刻钟前已被他与卫雪卿一番交手毁去大半的地方,损毁的屋舍总能重新修建,然而……段须眉淡淡道:“懒得再搬第三次。”
眼前的这个地方,他绝不可能再让人踏进来,哪怕一步。
卫雪卿笑了笑,抬手向他扔来一物,却是他已经很熟悉的——三颗绕青丝解药。
头也不回将三颗解药抛给杜若三人,段须眉续往前走去:“你备好其余解药。那庙中如死一人,我便拖你整个长生殿为之陪葬。”
卫飞卿仍然安安静静跟在他身边。
卫雪卿却无声无息……跟在了他另一边,一边走一边喃喃道:“长生殿如真能一次给人解决了,我倒落得轻松自在……”
卫飞卿无奈叹了口气:“你此番到底来做什么?”
诚然他没有提前来此对隐逸村中人下毒,但登楼既来此,难道段须眉的应对就会有任何不同?
卫雪卿冲他眨了眨眼:“我来守着段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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