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面前不藏心事,可在这个问题上,他从不表露,深沉极了。
他越是不说,高凡越是心疼,看他眉宇间不舒展,高凡心里也蒙了霾,订婚的喜庆都冲不散。
不过面上,他反倒表现得没事人一样,尽可能的哄骆七开心。
他也劝自己,这个女人已经搅和了上一辈人的好日子,总不能再让她搅和了自己和骆七的日子。
高凡长到三十几岁,还没有真的对谁特别不待见过,即使是周晔那时候明目张胆的跟他宣战抢人,他心里都不是太讨厌对方,只是觉得周晔可笑,可悲。
但韩子林,他是腻歪的透透的,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女人。
可有些人心里好像没数似的,偏往他枪口上撞。
离订婚宴还有三天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韩子林的电话。
对方约他出来单独见面,还说不要告诉骆七。
高凡眉头紧皱,十分不想见她,可转念一想,自己如果不应付她,她怕是又要找到骆七头上,订婚在即,不能让她出来搅扰。
于是两人约了间咖啡厅见面。
高凡心里不耐,但礼数周全,他比约好的时间提前十分钟便到了。
韩子林也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会儿,看他已经落座,面上显出几分惊讶,但马上又恢复了冷面孔。
她坐在对面,要了一杯蓝山。
高凡打量她,还是那样雍容富贵,只是发丝黑得近乎鸦色,看起来不太自然,想来是染过的,可见这些日子,她也不好过,以至白了头发。
但她面上却端着,嘴角也紧紧收着,一副不想认输的样子。
高凡心里冷笑,笑她是只纸老虎,空架子,她来见自己,还能是为什么?恐怕也是对这段母子感情撂不开手,这已然是服软了,又做这幅姿态有什么意思?
可韩子林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她用小匙搅了搅杯中褐色浓稠的液体,开口时带着讽刺和凉意,“你到底成功了,入了骆家门是不是称心如意了?”
高凡笑笑,“当然,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肯定是快乐的。”
韩子林脸上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高凡喝了一口咖啡,不去看她。
韩子林把杯子推远,气狠狠的说,“别以为进了骆家就一切安好,豪门生活不是你这样平头小百姓能应付的来的!”
高凡定定看她,“这就不劳韩女士费心了,个人有个人的过法,现下,您该操心的是您自己的日子。”
关系撇的如此清楚,恰是戳了韩子林的痛处,她一时气得发抖。
高凡淡淡看她,继续说,“您今天找我,到底要说什么呢?如果只是这些闲话,我一来没时间,二来,咱们的交情也没到这个份儿上,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作势要站起来。
见他竟然要走,韩子林有些失态,赶紧起身。
“高凡,请你坐下。”
听她说了敬语,高凡这才坐回去,但看向她的时候,面无表情,“既然是有事,请您直说吧。”
韩子林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她嘴唇抿了又抿,看样子几次想开口,可到底,眼泪比话先出来了。
她泪水涟涟的哭了起来。
高凡冷眼看她,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念在绅士的风度上给她递纸巾。
有些人,并不值得同情,那些眼泪并不是忏悔,而是为自己失去的利益惋惜。
果然,韩子林开口道,“我想见见孩子,可几次给他打电话,他都拒接,去公司找过他两次,他见我如见陌路,就算当年再怎么样,我也养了他三十来年,他怎么能这样对我?高凡,我知道,你的话他能听得进去……”
后面的话,不言自明。
可高凡的回答却并不如她的心意。
他说,“韩女士,当年骆七并没有求你养他,他不是孤儿院里的孩子,他有生父,是你硬从邹明身边夺走了他,放在自己身边来养,这样的‘养育’何谈恩情?我看骆七现在见了你的面,只是陌路已经算客气的了,毕竟你们算是仇人!”
韩子林却对他说的并不认同,她压着嗓子为自己辩解道,“高凡,你当真会说风凉话,你没从那个年代过来,不知道当年的险恶,那时候单身男人生孩子,养孩子,是什么绝境?如果不是我把骆七接过来养,邹明和他早就被人打死了,骆七还想当少爷么?根本是妄想!骆七只有放在我名下,才能名正言顺的进骆家,享富贵,他和邹明在一起,就会成为街边乞儿!这也是当年邹明的意思,不是我夺走孩子,是他自己也同意的!”
“他当然得同意,也必须同意,如果他不同意,会面临什么情景?凭您的手腕,这自不必说!韩女士,您不用为自己辩白,事是清清楚楚摆在那里,您这样说,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曾经做过的恶按个善良的好名头而已,可谁也不是傻子,怎会看不明白?”
一番话简直剔了韩子林的骨,让她无所遁形,哭声里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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