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的人。
“我是你的叔叔,现在当然是跟着我一起回家了。”江畔理所当然地重复地回答了。
现在的江畔觉得小舟在水面上轻晃感觉是不错,就是能躺在这上面就更好了。可惜船上多了个归云,他躺下了,归云就只能委屈缩着了,所以他就这么坐着。
小舟目前在河上自动地顺流而下,舟上没有船夫,江畔却半点不曾担心过——他的仆从在岸上看到这艘船自然是会想办法捞起来的。
只是他知道的事,归云不知道。
“可您都不仔细看岸上,我们要是过了您家该怎么办呢?”归云望向望不到边际的河面,有些苦恼。
归云并非水性很好的人,看着无边无际的河面,也总觉得飘摇可怕。偏就是江畔觉得有趣,带着他再次坐船的时候,选了这样的方式,说是家不远了,这样坐船更舒服。
归云自觉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不曾反抗,也就在船上度过了这些时日。幸而他虽然水性不如何,但也没有那么脆弱,在船上也没有因为不适应而生病或是呕吐。
就是这么慢悠悠地行船,到底有什么乐趣?
江畔探出半个身子,连带着小舟也倾斜起来。伸手勾住了一朵莲蓬,动作稍显粗鲁的摘下来,江畔手快地剥出了几颗莲子。
新鲜的莲蓬闻起来还带着清香,扔了两颗在嘴里,江畔满足的嚼着:“小云,你要吃吗?”
好东西是不能独享的,虽说比起山珍海味来说,莲蓬在这里只能算是普通了,但新鲜的、还是他亲手摘的,自然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谢……谢谢。”归云谨慎地从江畔手心拿了一颗莲子,尝试着放入嘴里咀嚼起来。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就跟一只小猫一样。
嘴里奇怪的味道让归云忍不住皱紧了一张包子脸,苦涩的味道混着清香的甜味,交织出了一种让人复杂难言的奇怪口味。
“哈哈哈哈哈!”江畔看着归云一边难受得皱眉,一边又让自己强行哽下这莲子,就有些幸灾乐祸地大笑了。
被取笑的归云泪眼朦胧地咽下了莲子,然后背过身也不理会江畔了。
半天没有其他动静,江畔扭头看归云抱膝背对他坐着,看上去小小的一团,可怜得就和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似的。
“这就生气了?”江畔还是第一次看人跟他这样耍小性子。
归云没理他。
“年龄小,脾气倒是不小。”江畔一点世家家主的儒雅没有,扭过身子就伸手捏了两把归云的小包子脸,“脾气大点好,这样不受欺负。”
“……”归云打落了烦扰他的作孽的手,不愿理他。
江畔又是轻笑两声。归云觉着这人什么事都能笑,像是什么都没有见识过一样。
“莲心就是苦的,得剥出来才好吃。既然难吃就吐了嘛。”
“……我……”归云眼睫上沾染了细碎的泪花,他说不出来。已经习惯了勉强自己,讨好别人,这样才能让自己过得比较舒服。就算是心里不以为然,也要笑着勉强自己可以。
就算是离开了那里,他的这些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就像是阴影从未散去。
江畔无奈地将这个小娃从背后抱住了,感觉到清瘦的身体僵了一瞬,又渐渐放松,因着年龄还小,身子还软软的。
下巴抵在归云的头顶,小孩儿不仅是模样好,头发也挺好的,又黑又亮,这些天和自己在一起没有缺衣少食,更是多了几分光泽。上船前一晚还亲手给他洗的,现在都还带着皂角的香气。
“我可没有伺候人的经验,莲心微苦的滋味对我来说还行,倒是你,吃不惯就吐了就是了。从此你就是我江家的孩子了,没有谁能勉强你做你不愿做的事,让你吃你不爱吃的东西。从你被我带出来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需要在仰人鼻息活下去了。”
“……那您呢?”可以不用仰人鼻息,但他生活得再肆意,也是因为江畔的身份换来的。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江畔的脸色呢?
“嘛,做人最起码还是不能忘恩吧,你要是太不把我当回事儿,我也会很难过的。但是你就当我是你的亲人,亲人的帮助怎么叫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呢,对吧?”
江畔本就是个性骄狂任性的人,但对孩子,臭脾气还是收敛了几分。
也就是最近因为明世越在,世道还算是不错,所以他才能这么悠闲。要是真如他所料,五年之内明世越必死的话,又该是乱起来的时候。
现在还是该早做准备,但带带孩子,也算是一种乐趣。也就是归云现在还很戒备他,不肯和他亲近,要是早点接到自己身边也不会这么多事儿了。
看不到江畔的表情,但也猜得到这人面上该是多骄傲的样子,诡辩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但还是难免的心中一分分的暖了起来。
“……是。”归云感觉到江畔抱住他,四肢百骸都被他温暖了。
江畔原是想再说点什么的,但他隐约又听见了自家人在叫他的名字,叮嘱一句让归云坐稳了,他便起身呼喊了声。
得知了他的方位,江家的仆从们纷纷驾船往此处而来。
待归云看到了那岸边的高门建筑的时候,才知道江畔到底是如何的豪族,而他今后的人生,也注定与江家纠缠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的通州我查了一下地图,就在京杭大运河下游
但是这个是架空,所以我虚构地名就算是和真实地名重合了也千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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