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没有多想。
回到魔宫时,远远便闻到南箓的味道,他加快脚步走入寝宫。
“南箓!”
南箓直直坐在椅子上,狭长双目一抬,吸了吸鼻子:“去哪儿了?这么浓的血腥味。”
张至深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我找昭楠下棋去,回来迟了遇上一群魔物。”
“你杀了它们?”南箓的话有些急,握在袖中的手不由紧了紧。
“这……”张至深犹疑着,若说琅邪帮了他,不知这狐狸精要吃多大的醋,他便道,“我也不知为何,身体突然冒出一股奇怪力量,然后他们都死了,唯有一个活着的大叫我是魔,被吓得没了影……南箓,你怎么了?”他扶住猛然往后退的南箓。
南箓闭上眼静了静,沉声问:“你可有其它地方不适?”
张至深高兴地抱着他:“看见你回来,老子甚么不适都没了。”
“真的?”
“千真万确!”
“你手里拿的包裹是甚么?”
“哦,这个啊,自从你走后我突然食量剧增,身体都胖了一圈,都没以前俊了,所以找昭楠要了几副去脂减肥的药,据说特别有效!”
南箓轻轻推开他:“先去沐浴,一身血腥味,臭死了。”
张至深邪邪笑道:“可是想爷了?”朝身后大声道,“月姬,快给爷备水沐浴。”
月姬无声息地出去,张至深开始脱衣服:“这一身味道确实不好,弄得老子又不俊了。”
“哐当”一声从袖子里掉出一个东西,他疑惑地捡起:“我身上何时有个……”
“深儿!”
南箓挥手将镜子打落在地。
张至深僵硬地维持那动作,慢慢转过头看他,一张脸已变得苍白,目光很平静。
“再让我看一眼那镜子。”他慢慢道。
南箓看向屋中新换的镜子:“大镜子看得清晰些。”
张至深转向那面泛着淡淡红光的镜子,镜中的人也同时转身看他,呆滞的面容,目光平和,脸还是一样的脸,同他每日清晨看见的一模一样,凤眼漆黑有神,波光流动间略带fēng_liú桃花色。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挥手将那镜子打翻,看向南箓:“我要那镜子!”
南箓直直看着他的眼,并不动作。
一切都无需求证,从那面红色镜子出现时起,他看见的都是假的,而魔界上下都在一起面不改色地骗他。
张至深瘫坐在凳子上,许久才问:“已经很久了,是不是?”
他缓缓抬眸,无助地看着南箓,白衣墨发,那装束再**净不过,面容依旧俊俏,却是生了一双赤红的眼,红光明灭,似乎含了水,仿佛下一刻就能淌下血。
南箓将他揽在怀里,一言不发。
张至深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南箓,我成了魔,为何我也成了魔?”
“没有,你没有成魔。”
“你还骗我。”
南箓不语。
张至深又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明明是个人啊。”
屋中寂静一片,久久的沉默后,南箓开口:“只是暂时的假象,我不会让你成魔的,相信我,深儿。”
“你有办法?”张至深抬头望他。
“只要一些时日,你会变回原来模样。”
“我不相信!”张至深忽然推开他,有些癫狂道,“南箓,我不信了!你总是骗我!你有那么多的秘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你是如何当上魔王的我也不知,如今我成了魔,你还千方百计瞒着我,这样的你,我如何相信!若成了魔还能变回人,为何不让珞儿回去?为何你不回去?你在骗我!”
他激动说着,血红眼中晶亮的光芒显出绝望的凄凉。
“深儿……”
张至深继续道:“南箓,我不想做妖,也不想成魔!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南箓静静看他,深红眸子微阖,烛火下的神情有丝冷意:“我知你不想成魔,妖有寿尽,魔可永生,即便这样,你依然只想做人。”
“是!老子是人,不想成魔!”手边的桌椅被一掌击碎,依然无法发泄心中的怒意和绝望,张至深又举起身后的珐琅彩长颈花瓶狠狠一砸,“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这些魔族以甚么为生!老子不想成为像你们这样的怪物,老子是人!南箓你懂不懂!懂不懂!”
南箓道:“我懂,你不想成魔。”
然而他如此平静悲伤的表情让张至深仅余的理智化为灰烬,紧逼着他问:“为何你能还能如此平静?是不是你?是你将我变成了魔!”
南箓微微一怔,深红眸中一点光芒逐渐黯淡,连悲伤也不再表露。
子夜已过,今宵月圆,那一轮挂在天际的红月从未有过的滚圆明亮,红光熠熠,如同魔界每个妖魔的眼,冷冷看着足下的生死幻灭,悲欢离合都是奢侈的,对于嗜血的魔族而言。
漫地的耶梦伽罗溢出的红光格外妖娆,随着夜风欢快摇摆,庆贺新魔的诞生,是否要解开尘封已久的故事,一个被忘却的诅咒?
绝望的悲伤让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莫名力量,不知如何掌握,不知如何发泄,恐惧、悲伤、愤怒、无措,种种情绪汹涌地压在躯壳内,让张至深几近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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