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和的容颜越来越模糊,舆图的身体慢慢倒下,渐渐变成一只灰色的兔子伏在地上,那样的姿势,竟也是无比的悲伤。
“爹……”南箓扯了扯罗倾的衣裳,“不要杀他好不好?”
罗倾放下南箓,右手一张,只听一声长鸣,窗外竟飞入一只无脚的乌鸦,落在他掌中化作一把利刃。
“爹……”南箓更担忧地叫着,奈何身体实在无力。
剑已经指向了地上的兔子。
南华一急,咬了咬牙,竟扑过去拉着他袖子:“爹……”
罗倾虎躯一震,慢慢回头看南华。
南华眨眨眼,撒娇:“不要杀他好不好,他也是没办法的,他们已经很可怜很可怜了,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兔子,你就手下留情好不好,好不好?”拉着袖子摇啊摇。
罗倾:“……杀了他,我们还可以再拿到五百两银子。”
南华:“……我们可以杀一只另外的兔子来代替。”
“不可以。”
“那……那我们不要银子了!他们真的好可怜,我好感动,这样的感情世间能有多少,你就成全他们吧,爹……”
罗倾的身子又僵了僵,尔后,收剑,手往空中一挥,那剑又化作乌鸦飞走了。
南华欢喜:“爹,你真好!”
罗倾嘴角抽了抽:“丫头,你还是叫我老头比较习惯。”
南华笑了笑,立马变脸:“臭老头,我们回家,你背着南箓!”
言罢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返了回来将地上的兔子抱上床,放在小焉的胸前,这样,他们还是在一起的,就算小焉真的不记得了舆图。
她是这样天真地想着,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要太过残忍,所有人,都该享受幸福。
可是许多年后,当她的幸福都被一一夺走,她才想起自己可悲的身世,可恨的失败,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残忍,许多人,都享受不到幸福。只是当年那样纯洁天真的她,生活在罗倾营造的梦境中,以为那从出生就带着的伤痛被抚平,可梦境一碎,那个伤还在,那是她生来就注定的命运。
南箓问罗倾那条锦鲤去了哪里,罗倾随口答着自然是放她回家了,小小的妖精有了不该有的妄想,惩罚过后哪里来便哪里去。
南箓不言,碧玉最后看着他的眼神一直令他无法忘记,他去那千佛莲池旁站了许久,来赏荷的人们不由自主赏了他的容貌,他也毫不在意。
那莲池中的锦鲤纷纷游到他的足下,红的,黑的,白的,花的,碧色的,那么多的锦鲤,他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碧玉,于是一直在那里站着,由着那个妄想的小妖最后一次看个够,直到天色黑透,他对着成群的锦鲤道了声对不起,踏着夜色离去。
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夜色中的灯火也跟着朦胧起来,街边茶馆的琵琶女依旧唱着同样的曲“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声音依旧细腻而哀伤,他始终不知歌女心中是否真有这样的哀伤。
离开时,明施城依旧下着细腻的小雨,路旁杨柳依依,远处青山云雾缭绕,那是舆图带他去过的古莲山。
他问罗倾既然早已知晓舆图别有用心,为何还要让他毫无防范地接近他。
罗倾却道这只是个教训,并非任何一个走近你的人都可以成为朋友,你要学会区分善恶,辨别人心,这样才不会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
这句话,他记得很牢,牢牢刻在心里。
在后来的年岁里,他与南华随着罗倾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朋友并无几个,可那些朋友,值得以性命相托,也可以相托性命。
就像南华与许穆。
也像他与尚子都。
尚子都是一只魈鬼,总爱化作人形勾搭山下姑娘,错把南箓当成了女子,结果反被姐弟俩捉弄一番,结果还厚着脸皮要与他们成为朋友。
这样的朋友,起初总是不如何在意,日子久了,只还记得有这么个朋友,可以谈天说地,可相聚而欢,直到他为救南箓而失去了性命,才知是一个多么真实的朋友。
从那之后,南箓越发不轻易与人成为朋友,在他的世界,只有亲人是最可靠的羁绊。
可是,几千年后,一只叫青莲的蝴蝶大大咧咧地说我们都是妖精,我们是朋友,这只蝴蝶也厚着脸皮,巴巴地粘上来,赶也赶不走。
他让南箓想起尚子都,也是这般的不会看人脸色。
但是,青莲却说,你爱着一个不记得你的人,我爱着一个不爱我的影子,我们是如此相似,我们是朋友。
这句话令他大恸,心里破了一个洞,如何才能填补?
从此,他们成为了朋友,一起游荡在妖界与魔界。
是啊,他们是朋友。
可是,他利用了青莲,背叛他的信任,出卖他的爱情来换取炎弈的魔王尊位。为了一己私心,他做了同舆图一样的事,他不配成为朋友。
第二百二十二章:愁风月
离开明施城,罗倾带着他们去了许多地方,收服各方为恶的妖魔鬼怪,然后得到丰厚的报酬,可这些报酬总能让被罗倾轻而易举地挥霍一空,他从不说自己去做了什么。
南箓问他:“我和姐姐本来就是妖怪,为何还要去管别的妖怪的事,他们做好做坏与我们有何关系?”
罗倾却道:“等你们真正强大的时候,就知道我为何让你们让你们如此做了。”
“那你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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