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你们两个是兄妹么?”岑琸不像另外两个,几天没吃饭就这样狼吞虎咽地,连句话也顾不上说。他吃着吃着停了下来,问阿云。
洛芈和岑勋两个也从食物中抬起头来,一脸很想听听的样子。
“不不不,我姓曾,我家原先开钱庄的;阿温我就不知道了,听说好像是那边原来一家酒楼一个杂役的女儿。”现在这种时局,再加上都是小孩子,对这些身份地位也没那么在乎,直接说出来也不会想什么。
几人又互相问了问几个问题,也算是相互了解熟识了。
那天,他们看见一大列白衣修士,神色严肃,从他们门前匆匆经过。
一年,讨魔之征开始反转局势,北师路的向妤渊身死,听说还是北师路宗主亲手弑妻。
说是向妤渊娘家不净长清门与魔界有染,剿灭长清门的同时将向妤渊一同剿了。
当岑琸给这几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们讲这些新闻的时候,他们齐齐放下手上食物跑出去玩了。
洛芈和岑勋对于这件“大事”没什么别的感谢,不过是说了一句:当时幸好没去不净。
在这儿住了一年,几个小孩成了很好的朋友。但是说来,当初定下的“报酬”,其实相当麻烦。天知道这俩人是有多少弱多少倒霉,回回出去都能被那几个小混混缠上。搞得洛芈和岑勋二人不得不时时刻刻跟着他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几个坏小子欺负了。
洛芈这下终于知道老去抢别人东西多给人带来麻烦了,再加之岑氏兄弟二人天天在自己耳边教育,喋喋不休,听着是烦,但好歹也学了不少。
岑琸这一年,也经常教他们读书习字,虽然他自己所知也不甚多,但好歹够让他们几个崇拜的了。
同样,对此一脸不屑的洛芈,回回听得却是最认真的。这点回回都被岑勋拿来嘲笑,所以总会有一场免不了的大战。岑琸是管不住了,便这么任由自己两个弟弟这么瞎胡闹。
七、八岁的小姑娘,已经长得很漂亮了,将来是个美人坯子已经能看得出来了,身上的脏污并不能掩盖阿温清秀的面貌。洛芈个子还小,年岁也不比她打,却天天去勾搭人家,回回都被岑勋捉回来,护着阿温不让洛芈再去玷污人家。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还算得上清闲,那些坏小子看阿温和曾云二人有靠山,长了眼睛的一般也不大会来找他们麻烦,所以洛芈他们的工作轻松了许多。
“洛哥哥,岑哥哥,我和阿云出去咯。”阿温比洛芈和岑勋二人年岁都要大,却因为总是护着她的缘故,一直叫得是“哥哥”。小孩子这样胡乱叫叫,谁也不知道对啊错的。
看着阿温这样跟着曾云出去了。可自此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这两副微笑着的脸。
“喂!你们这几天见过阿温和曾云么?”
前面被叫住的那几人打了个寒噤,回过头来看这二人越走越近:“没……”他愣了半天,忽然说:“哦,想起来了,是见过的。他……他俩死了。”
这回答愣是让这两个少年人大吃一惊,两日前还是好好的,两日没见到罢了,他们只是找不到了罢了,怎么可能死了?!
“不,不会的,你们说谎!”岑勋有些激动,双手按住了那小子的肩。他眼中有些慌乱,却未被岑勋注意到。
岑勋和洛芈二人此刻相当难以接受这个事情。
“他们出了城……我那日上了城墙,就,就看见他们躺在外边,我刚要叫他们,就看到……看到那边来了几匹野狼,过来把他们叼走了……”他说的时候眼神中满是恐惧。岁数小的洛芈当即就哭了出来。
岑勋虽然没哭,但怕是也快了。他还是不能信,但看他们这幅神情,应当是真的了。
城外有野狼,为了找食吃,全都下了山,所以在城外游荡,定要小心,还不如上山安全。
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伙伴就这么死了,尸骨无存,实在是让这两个小孩难以接受。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但也从未像这样伤心难过过。这下,他们终于是明白了那些天天抱着家人尸体,坐在路边哭的人的感受了。
他们也想抱着他们的尸体大哭一场,可是,尸骨无存。
又三年。
魔族之王被消灭,魔族元气大伤,剩下的余孽四处逃窜。最近总能看见一些修士在到处走,对此,他们三个已经见怪不怪。
“兄长,我和阿芈先上山了!”
“路上小心些。”
“岑哥哥再见!”洛芈这样说,岑琸报以一个温暖的笑容。
“阿岑,今天为啥要去收柴火啊,又没东西可以煮。”洛芈把空荡荡的柴火筐挥来挥去,然后整个罩在自己头上。大大的竹筐几乎遮住了他的上半身。
从竹筐之间的缝隙,他探出视线,看着岑勋,希望得到自己想听到的答复。
“这不要过年了嘛,说不定兄长是要我们吃顿好的。”
洛芈听了高兴,“啦啦啦啦啦啦”地欢呼着就跟只小鸟一样雀跃着跑了出去。头上的筐子还顶着,跟着他的跑动跳起来又落下去,摇摇晃晃得看着怪滑稽。可惜视野有限,洛芈没瞧见地上一个坑,一脚踩了进去,扭了脚一下子坐在地上。
后面的岑勋看了,笑得猖狂:“哈哈哈哈哈哈,你个傻的,让你傻呼呼地顶着个框子瞎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发疼,走了过去,撩起了洛芈头上的竹筐,“还能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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