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春龄还在大胆扑腾,侯英廷却渐渐地沉下了脸。
与此同时,船家将另一碗刀鱼馄饨送进了韦守中的房间。
要说韦春龄和侯英廷一大早就单独呆在外面甲板上,做父亲的难道毫无所觉?韦守中尽管前一日受了惊,但说句公道话,他还不至于老糊涂,这天他睁眼没多久,就知道女儿和曾经的手下大将在哪儿了。
韦守中仔细想了想,觉得他女儿可能和侯英廷有缘。他本就打算将女儿嫁给这人,一时受挫,谁想到峰回路转,两人还是凑到了一块儿。这次,韦春龄看来是不会再拒绝侯英廷了。
韦守中是胸中有丘壑之人,虽然他刚丢了官,又正被一位朝廷重臣追杀,但政治风谲云诡,随时天翻地覆,他在乎的,也不是一时一地的得失,而是如何在目前中国所处的复杂局面中杀出一条血路,笑到最后。他已预感到慈禧风烛残年,大乱近在眼前。这时候,他急需的,是一支忠于他的军队,给予他在乱世中一较雌雄的资本。他原来拥有过的军队都是清政府派给他的,他换了职位,也丢了军队。侯英廷和他不同,他的廷字营完全是他自己的,从他在越南时起便跟着他了,此后又不断扩张壮大。所以这个女婿,他是要定了。
韦守中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馄饨,对外面甲板上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也不许其他人去打扰二人。他打定主意,船一到杭州,他就把韦春龄女扮男装之事告诉侯英廷,最好就在武馆,让两人完婚。至于这会对还以“韦春龄”之名留在庆亲王府卧底的小儿子产生什么影响,他暂且没有想到。
老子想得顺心,女儿却在吃完馄饨后,发现气氛有了奇怪而突兀的转变。
她想多亲近侯英廷,但侯英廷像是高海拔的雪山,在底下时明明春意融融,一走到半山腰,便风霜雨雪严相逼。侯英廷明显躲避起她来。
侯英廷一吃完馄饨,便找借口进去韦守中房间,和他谈论古今,分擘时事,一谈就谈到了午饭时候。
侯英廷坚持,就他和韦守中两个人,在船舱内吃了午饭。
午饭后,侯英廷马上回房午憩。韦春龄跑到他房间前,敲过一次门,没有回应,她在门口站了会儿,无聊地走了。
等侯英廷午憩完从房里出来,码头已在望。
韦春龄说:“英廷哥哥,我刚才也钓到……”
侯英廷朝韦守中走去:“大人,我们快到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码头登陆。
陆多青早就派人在杭州的几处码头梭巡,他们一到,就有人过来迎接。
侯英廷认识来接的人,他对韦守中说:“大人,英廷在上海还有些私事未了,所幸大人平安抵达杭州,英廷可以放心离去了。”
韦守中大吃一惊:“你现在就走?”
侯英廷说:“我来时已查了火车时刻表,现在还来得及赶上今日最后一班去上海的火车。”
韦守中听如此说,当着许多外人,也不好勉强。他心里叹了口气,谢过他这次为他们费心,又让他一路小心。
侯英廷向韦守中鞠了一躬,转身就走,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韦春龄一眼。
他昂首挺胸走了一段路,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身旁一阵劲风掠过,有人挡住了他的路。那人朗朗然地说:“站住!我有几句话,你听完再走!”
路人们不知什么事,纷纷转头看向这边。不远处,韦守中还站着,脸上有几分错愕,有几分不安。
侯英廷见避无可避,只得勉强挂上笑容:“景煊弟弟,你还有甚吩咐?”
韦春龄一双美目微微起了丝波澜,她犹豫了,但侯英廷就在眼前,她性子中炙热蛮横、不管不顾的一面迅速抬头,她说:“英廷哥哥,我后悔了。”
“后悔?”
“我后悔和你拜把子、结成兄弟了。我喜欢你,可不想当你的兄弟。”
侯英廷瞬间十分狼狈,明明是从对方口里说出的话,倒好像是谁从他心里窥探到了秘密,当众揭发。他满脸通红,神色严厉:“你开什么玩笑我愿与你性命相交,你既然不愿,那就从此作罢,又何必拿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来恶心人?”他还要说,见韦春龄一脸受伤,眼中隐隐生出泪光,他心里一疼,便说不下去了。
韦春龄深吸口气,说:“有些事,因为牵涉到另一个人,我现在不便告知,不过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侯英廷怔愣地看着她。
韦春龄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
第34章 大太监
小钩子远远地看到奕劻房里的小厮祥图走来,就跑进屋喊:“来了,来啦!”
里屋那木回了声:“已经好了,你让他进来。”
祥图顺利进入了屋里,正好韦景煊和那木从里面走出来。韦景煊见了他就问:“你怎么来了”
祥图说:“来了几位客人,不知怎么谈到古今名画上,他们想瞻仰下王爷收藏的几幅元代画面的作品。王爷想起有一幅王蒙的画在世子福晋处,所以派奴才来拿。”
韦景煊说:“是《幽壑听泉图轴》吧,我已经临摹完了,早想还给阿玛,一直忘记,你来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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