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听闻是与卫氏一贯交好的杜氏害了她的孩子……
宫正司都查不出的事,卫氏大约也只是存个疑影罢了,但就是这么个疑影也足以让她容不得杜氏有子——那次小产,她失了的不仅是一个孩子,更是永久的生育能力。也因为这个,她即便位至太子良娣,入宫后也封不得高位——昔年的张良娣已是执掌凤印的景妃,而在杜氏降位前,泠姬甚至比杜氏还要低上半品。
怨与恨一点点积攒着,没有人能诉上一诉,更没人能开解她,无怪她一定容不下。
也就无怪杜氏那般惧她。
“有趣。”席兰薇写了这么两个字算是对这轶事的评价,心里则细细思量着近来的事。
她猜对了,杜氏暗地里投靠了景妃。这是在那日杜氏要禁她足的时候她才察觉的。
那时是早晨,晨省刚毕,宫嫔们该是还没有时间去其他地方,杜氏的袖口上却粘了两缕细细的白色。那白色虽细却扎眼,让席兰薇很快想到了景妃身边的侍女佩环。
佩环的衣衫上就常粘着这种细细的白色,那是因为景妃养了一只白猫,宫人帮她抱着,总难免会粘上掉落的白毛。
而杜氏……
早上新着的衣服上粘了这个、去景妃处问安又没有耽搁,总不能是去驯兽司转了一圈。只能是她在众人晨省前就已拜见过景妃了,但为掩人耳目,又从正门绕进去见了个礼罢了。
哦……她自然要先去拜见景妃,是去道谢。
前一日,是景妃的母亲帮她解了禁足呢。
但是泠姬……
席兰薇想及此,缓了缓气息,觉得还是有一环扣不上。
她觉得那日泠姬来同她“寒暄”并不是个巧合,为的就是让杜氏看到、让杜氏以为自己把她有孕的事告诉泠姬了,原因大约是为了让杜氏乱阵脚。
但是……这说不通。
泠姬和景妃素来是交好的,从太子府到宫里。不仅是交好,杜氏有孕的事大抵也是景妃透给她的,她就是再恨杜氏,也不该这么忤景妃的意。
还有……
都是从潜邸出来的人,泠姬与杜氏的旧怨景妃不会不知。杜氏突然去投靠景妃,八成也是想求着景妃保她这孩子免遭泠姬毒手,景妃又何必把这事透给泠姬?
景妃又为什么让杜氏把事情压到现在都不说,就连皇帝降她位份时她都生生忍着没有说。
因为胎像不稳么?她倒确实在熏艾。
觉得景妃、泠姬、杜氏间始终有一环套不上,且因为这套不上的一环,让许多想通了的点变得自相矛盾。
席兰薇浅蹙着眉头,一时无暇理会芈恬在旁边不断的好奇追问。直至被问得烦了,才提笔在纸上敷衍着解释了一句:“杜氏投靠了景妃。”
“……哎?”芈恬望着那一行字显得很讶异,认真思索了一下,还是想不明白,只好接着追问席兰薇,“她拿什么投靠景妃?景妃用得着她?”
……哎?!
席兰薇似乎突然把那一环套上了。
眉梢带了释然的笑意,席兰薇吁出口气,笑吟吟地望向芈恬,转了话题:“谁说我在宫里过得不济?这不是刚晋了位份?”
芈恬看罢,视线从纸上移到她面上,啧了啧嘴,话说得酸溜溜的:“得了得了,才人娘子,妾方才失言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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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着,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转眼已入九月,院中雏菊渐渐开了,凉意也更甚了几分。
九月十六日……
席兰薇和睦歇着,仍是忍不住去想那个日子,手再度探到枕下,摸到那柄磨得锋利的短刀上。那寒凉的触感很能让人心安,却还是止不了她的害怕。
若是可以,她真想寻个由头禀到宣室殿去,那天不去了。
手上又握了一握那刀……
现在觉得心安有什么用,这东西根本就是带不进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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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汤赐浴。
房中热气氤氲,萦绕着淡淡香气。席兰薇撩了热水泼在脸上,大有一种要赴刑场之感。
不同于头一次侍寝时面对那一众冷冰冰的宫人,这一次,宫人们都侍奉得周到极了。两个宫女低眉顺眼地给她添着花瓣、加着热水,其中一个分明心虚的样子直让席兰薇觉得好笑。
——这就是上次那个一脚把盛花的篮子踢开、冷言冷语地催她快些的宫女。
上一次是没底气同她置气,这一回,席兰薇是全无心情。
霍祁还在永延殿。
自然,这个时辰早没有朝臣还在此议事了,他寻了本闲书来读,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心里头明白,他越在这里不慌不忙,宣室殿那位就得多慌一会儿,拿准了主意偏要晾着她。
看她日后再使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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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确实在榻上等得心慌。
但这“心慌”,却不是霍祁料想中的那种心慌。上一世的今日,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这一天宣室殿遭了刺客,恰好皇帝不在,侍寝的于选侍却被一剑刺死。
她们这一干外命妇听说的,是长阳城封了城、由禁军都尉府彻查,以及……死去的于氏被追封了正三品婕妤位,风光大葬。
她可不想这么坐到婕妤的位子上,也不想这么快就再入一次葬。之所以没有说出此事,是因为若是说了……就显得太蹊跷,不仅完全不可信,更可能在事出之后被疑为同党。
而之所以还是来了……
是因为此生已知许多内情的她,那么相信这次行刺是同那人有关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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