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缓缓朝那边屏风靠近,微眯着眼睛,看到屏风上倒映出的残影,眼底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他缓缓抬手,窗外风声呼啸,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帘子猎猎作响。捏住一角,猛地掀开。
只见里面挂着一件长袍,随风飘拂摆动,他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
高夫人见他面色阴郁,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异常:“书房中有人?”
高瑜松开帘子,捏着眉心:“许是太疲累,看错了。”
“你就是太多疑了。”高夫人心下一松:“我去将炖着的汤端来给你喝。”随后嘱咐他早点休息,莫要熬夜,方才折身出去。
高瑜又看一眼屏风,缓步到书案旁,点燃油灯。一道影子自书案里面拉长,震惊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女人。
沈若华站出来,嘴角微扬,绽出一抹灿笑:“高大人,晚上好。”
“你”
高瑜见鬼了似的,话刚刚出口,喉咙一痛,轰然倒下。
沈若华手指贴着他的脖子动脉,然后取出银针,挥倒油灯,火星子舔上帘子,迅速蹿高蔓延开来。
沈若华从窗外跃出,翻出高府,站在小巷里,听见府中传来尖锐、凄厉地叫喊声,冲天火焰映红半边天。
她之前谋划着要杀了高瑜,在茶馆里听见的事情,她改变主意,原想暂且留着他审问,可今夜行踪暴露,唯有弄死他。或许以他的死为引,可以撕开尘封的旧事。
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声音传来,沈若华抬头望天,二更天。
她脚步一转,换个方向,潜入相府。
人一落地,黑衣人自四面八方而出,将她围困住。
沈若华拉开面巾,对为首的黑衣人说:“我要见你们相爷,有要事告诉他。”
“何事?”
沈若华面色一冷,目光如刀:“你只管让人通传,若是耽误了正事,你担待的起么?”
戎威看她一眼,一挥手,一个人黑衣人迅速去通禀。
片刻,黑衣人回来,朝戎威点头。
戎威亲自将她带去前厅。
沈若华踏进来,便见君瑕穿着广袖白袍,坐在主位上,微微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露出半边冰冷的面具。听到脚步声,他缓缓侧头,幽蓝色的瞳仁冰冷锐利,仿佛凝结着经年不化的冰雪,冷漠孤傲,不可攀附。
君瑕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定在她身上的夜行衣,薄唇微扬,透着冷嘲:“你有重要的事禀报?”
沈若华看着他身上雪白无暇的锦袍,穿在他的身上,从某一个角度望去,隐约有一种熟悉感。
“当然,寻常的事哪里敢扰相爷好眠?”沈若华坐在他的旁边,渴得厉害,端起一壶茶灌两口。
君瑕挑眉,‘哦’了一声,“说说看。”
他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搓动着玉石雕刻的娃娃,停留在脖颈处食指缠绕,缓缓地收紧,仿佛在他手中的是沈若华的脖颈,她回答的不合心意,便会捏断了她的脖子。
杵在一旁的一清暗道: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想要攀附相府,寻求庇护?若是如此,您何必舍近求远?
“终生大事。”
一清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
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诡异。
戎威脸色难看,顿时知道受骗。他握紧剑,往前踏一步。
君瑕摆手挥退戎威,总算是正眼看她,微微扯开嘴角:“终身大事?”他的眸光倏忽冷鸷:“你可真敢说。”
沈若华眼睛盯着他下意识搓动指腹的动作,微微眯了眯眼,感受到他周身冷肃的气息,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我指的‘终生’非相爷口中的‘终身’。我对夫君从一而终,只怕要辜负相爷的一片心意。”
君瑕嘴角的冷笑凝滞,薄唇抿成一线。
“只怪我们相逢恨晚,做不成伴侣,也可以做伙伴。”沈若华朝他眨了眨眼:“相爷意下如何?”
君瑕平静无波的眸子下波澜汹涌,看着她一脸询问的模样,隐忍地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沉声道:“沈若华”
沈若华截断他的话:“相爷若当真对我情有独钟,可以用强权压迫我夫君将我休离,你我二人便能结秦晋之好。”
君瑕面色沉郁,额头上蹦出一根青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这是要为强权献身?”
沈若华说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她的话并没有激怒他,丝毫没有露出破绽,难道真是她多想了?
就在之前君瑕捻动指腹的小动作,和容韶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样,所以才会出言试探。
沈若华笑了一下,掩去眼底的复杂神色,可能是她错看也或许是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罢?细看之下,两人确实没有相似之处。当下不由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啼笑皆非,容韶若是丞相,何至于被人压迫至此?
她敛去神色,正欲开口,见到门口站在一个人等着通传,她站起身:“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给相爷准备一份薄礼,你马上就收到了,希望能令相爷满意。”她姿态悠然地往外走去,忽而,站在门口道:“相爷别让我失望,你的决定可是事关我的‘终生’!”最后两个字声音说的意味深长,似调笑,又似另有深意。
她一走。
二白走进来,面色凝重道:“相爷,高大人被夫人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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