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果然鬼机灵,不过一见这四样原料便从那传言里猜到各中一二了。
他低低一笑:“若我说是,你待如何。”
那伶俐的少年却没再作声。
一时半会儿没见答复,云濯倒也不介意。反正待入了望泉镇与那什么邪祟交起手来,自己会机关术这点早晚会被看穿。何况他直觉这苗疆小少年既是能出言维护天狼君,八成对自己何机关术也没什么恶意,既是这孩子不至于卖了自己,此刻便索x_i,ng听之任之了。
于是径直略过那低头沉默的苗疆少年,又潇洒地一抄袖子将几样原料收回手里,他边顾自往前走着手里也边倒腾了起来,而待二人走到一处街口时又将袖子一挥——一只栩栩如生的机关蜂已自其中低飞高跃。
“嗡嗡——”
云濯又扬手一指,但见那薄纱为翼琉璃为眼的蜂儿抖着翅膀向着身后的白晓身侧飞去。
“这,这是?”
似是被这宛如活物的巧夺天工之术惊呆了,苗疆少年昨日八面玲珑处变不惊的脸上一时竟写满了各种情绪,似惊讶又似恍然,直将两眼向前望着,甚至因那j-i,ng巧细致栩栩如生的蜂儿而连动作都停了住。
良久,待机关蜂终于又飞回面前人袖中,他才终于微微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云濯,声音隐隐颤抖:“容公子,你会机关术?你,你对那天狼君云千玄,当真是不止模仿了穿着……”
“不错,我会机关术。”
云濯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又道:“怎么,白小公子是后悔昨日维护我的那番话了?”
“不,不是的!”
白晓闻言,忙摇了摇头,又急急道:“只是,只是觉得容公子你分明会机关术,为何不早让我知道……”
一听这话,云濯倒有点乐了,笑着反问道:“早让你知道又能如何?岂不更让司徒泠和宁攸那俩小子觉得,我是个模仿穷凶极恶江湖遗罪的混蛋之徒?”
谁知,白晓一听这话竟有些急红了脸,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出口了大半:“什么穷凶极恶江湖遗罪!云千玄他分明……”
语至此,又忽觉哪里不对似的低了声音,口中却还喃喃有词:“云千玄,分明,分明是个好人。”
小少年说话的声音并不高,此刻更是刻意压了低,但这句话仍入了不远处的云濯之耳,顿时听得心下一动,忒有点意外。
有句俗话叫“墙倒众人推”,一朝负了恶名,这世上咒他骂他的人便是千千万。
这几年来,骂他骂得甚为难听的算是见怪不怪了。可非亲非故,在这情境下还替他说话,又觉得他是好人的,还真是平生头一遭见。
于是云濯挑了挑眉,半信半疑反问道:“世间人皆数这天狼君的罪过,你却怎知他是好人?难道当年你还认识他不成?”
“没,没有!我是苗疆人。怎么可能和武陵云家有瓜葛!”
白晓火烧了尾巴似的急急摆手,又道:“我就是,就是觉得你们中原武林中那些所谓的‘豪杰英侠’,当年也不乏许多都是司徒子寒这样的罢了……那,那你们所谓的‘不肖罪徒’或许,或许也没那么坏呢?”
本来不过随口一问,倒也没想得到个确切答复,却是不想白晓来了这么一番欲盖弥彰的托辞,云濯忒有些忍俊不禁,忙又笑道:“噗,先不说这理由牵不牵强。光这话便是同司徒泠多大仇啊?那小子古板归古板,也别说人家什么‘豪杰英侠不过如此’嘛!”
“这……”
被云濯一调笑,白晓也自知此言说得十分站不住脚,只得又尴尬地挠了挠头,却还是嘴硬道:“反正我就是知道,那天狼君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他那机关术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妖术。容公子你效仿他也无伤大雅,只,只不过……”
云濯挑挑眉:“只不过什么?”
又回头看了眼那只机关蜂,白晓虚虚张了张嘴,眼神却意识到什么似的飘忽起来,犹豫片刻后才道:“不,没什么。司徒子寒这木头桩子逮着谁都喜欢说教,容公子你别介意就是。”
“好好好,白小公子一番好意,我知道了。”
眼见那少年言辞闪躲,无意再往下说,云濯倒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强人所难的人,见好就收地拍了拍那小少年的肩,却又眼珠一转,随口调笑道:“只是你既知道了我一个秘密,我也得向你讨教点事,这才算两不相欠啊。”
“唉?”
那小少年被这一问砸得有点懵,挠着脑袋道:“那容公子想知道什么啊?”
“唔……”
云濯捏了捏下巴:“我其实一直蛮好奇,你既曾说你是个苗疆弟子,却是为何要逃难到中原的望泉镇上,难不成是在师门受了什么委屈?”
“嗐,原来容公子好奇的是这事。”
白晓摇头道:“我是个苗疆弟子不假,但逃难之因倒也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而是因为我所在的那苗疆小派,因一场内斗覆灭了。”
云濯惊了一惊,抬眼望他:“什么?覆灭了?”
白晓点点头:“可不是嘛,唉,其实这事说来也老套。我本不是苗疆之人,只因父母遭人所害才为避追杀而流落到了苗疆,为一名‘月玄教’的小派之长老所收留,易名避祸,y-in差阳错成了个苗疆弟子。”
“所以你也原是中原人?”
云濯咂了咂舌,依稀想起昔日离彻也曾易名避祸的遭遇:“那然后呢?你便隐遁在那苗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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