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考官,在考场大门没有打开之前,他是考场内绝对的权威。他的意志,将左右考场内所有的人。
就范纯仁的身份,他就算是没有主考官的这层身份,在沂州也是绝对的权威。
面对自己亲口说的解元人选,竟然有人提出了异议。自然让他老人家心里很不舒服,但不舒服归不舒服,他也是讲道理的人,尤其是这一次,他认定李逵为沂州解元不二之选,还真没有私心。
很简单,真理不辩不白,既然那个穿着简朴,面带菜色的士子提出了反对意见了,而且就独他提出了反对意见,范纯仁也觉得这是个机会。反正势单力孤的,看着也挺可怜,再说,就谭敏站出来,还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他扭头对严明道:“封卷,合乎规矩?”
范纯仁做过通判,也做过知州,自然知道解试是怎么回事,主考官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不明白规矩如何定的呢?
解试考场,知州的话就是规矩。
没有,也能现立。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不给人落下口实的机会。知州,通判都认同了,在沂州基本上就是王法了,没有人再敢跳出来质疑。
严明规规矩矩的垂手道:“范相英明,确实有这样的规矩。要不是范相提点,下官还真的忘了。”
对于属下的马屁,范纯仁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还用看一个小小的通判的吹捧吗
?他之所以拉上通判严明,是做给沂州参加解试的士子们看的,他老范,大宋无私。
既然严明懂规矩,没有拆他老人家的台,范纯仁这才严厉道:“考场封卷。”
衙役上来,一个个收取考生的卷子,放入袋子之中。
等到所有的考生的卷子都被收起来之后,范纯仁这才开口道:“不要胡乱走动,但可以活动筋骨。李逵,你来说一说你的策吧?”
“小子做这篇策之前,得从两年前随谁师祖苏学士在颖州、扬州求学,学习政务说起……”
这话一开口,顿时引起阵阵惊叹。真的看不出来,李逵咋看之下粗鲁的外表,竟然有如此亮瞎众人眼的宝贵经验。
其他人都还在苦读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开始学习政务了,这就是差距,无法逾越的鸿沟。就算对大部分新科进士来说,他们都没有接触政务的机会。
而李逵呢?
两年前,大概才二十来岁吧?
得亏李逵不知道其他士子心里的猜测,他如今才十六,两年前是十四,粉嫩少年一枚。就是长相看着黑点,才辨不出年纪,哪里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
啥眼神,都眼瞎了吗?
即便这样,对其他士子来说,也只有羡慕的眼光投射过来。李逵顿时成为考场上最靓丽的仔。
但是总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比如说范纯仁老爷子,他能不清楚李逵在颍州做了什么吗?
就两个字,发财。
李逵佯装没听到,反正他也没打算和范纯仁老爷子理论这些,只是按照自己说话的节奏开始娓娓道来:“小子跟着师祖走进乡间,才知道百姓疾苦,而疾苦的根源,多半是普通百姓无法抵御生活中各种意外带来的风险。比如说生老病死,比如说房屋需要修缮,却无力承担。”
“这些都是暂时的困难,如果加上赋税和徭役,有时候百姓不得不举债度过难关。但举债不仅仅要限期还本金,还需要支付利,多则五六分,少则也又四五分利钱。多少家庭因为不堪利钱之巨,只能典卖家产,最后沦落为赤贫者。小子看在眼里,痛在心中。百姓可是我大宋的基石啊!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为百姓做些事。”
李逵努力周了皱眉,没办法,体会百姓疾苦,感同身受的表情对他来说真的好难。他压根就没有这种傻乎乎的念头。他要是穷到背负巨额债务,恐怕会铤而走险……要么解决掉债主,要么去大户人家走一趟,还债之后还兴许能剩一点。
“于是,就有了小子的这篇昌平策,昌即是繁荣,平即是安稳。昌平之下,小子愿看到百姓安居乐业。”
李逵说到这里,顿了顿,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反应。好不容易吹捧一下自己,自然不愿意看到平淡无奇的场面。
可惜,大宋的读书人死板的很,连个掌声都吝啬。
不过看样子,似乎效果还不错。除了范纯仁,还有一直对自己有偏见的谭敏,再加上李云这家伙被自己骗惨了,对自己的话有了免疫力。
总的来说,效果挺好,考场上大部分考生都陷入了自我感动之中。
大有——此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
看他的眼神,也像是摩拜偶像。
李逵这才满意的暗自欣喜,总算没有白费他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继续说道:“小子发现,普通百姓,一人之力,一家之力,难以抗拒意外之风险。但是五家之力,十家之力,却能够大大的降低意外带来的风险。”
“打个比方说,颍州普通百姓一户人家平均有十亩田地,年收粮食二十七石左右。足够五口之家缴纳赋税和吃用。如果把周围家产差不多的农户联合起来,以十家为限,那么就有田产一百亩,年产粮二百七十石。”
“但是小子发现,一个康健的成年男子,一人一牛,或一人两牛,可以独立耕种五十亩土地好,只要二个家庭的成年男子耕种,就足够十户人家的田地耕种。岂不是其他八户人家的成年男子空闲了出来吗?”
“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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