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再看过一个情节之后,陈错不禁笑出了声,谓左右道:“这周游子,说自己前往巴蜀山林,在千年树妖的窟中曲意奉承,勉强保住性命,但最后胸中之心还被割了一半,眼看身死,却借一道人相助逃出来,那岂不是说,如今此人这胸中只有半心?真是满纸荒唐言!”
“君侯慎言!”翠菊却走过来道:“您忘了,周先生将去王府做客,岂能随意议论?君侯如果好奇,等他来了,亲自问他便是。”
陈错一愣。
翠菊见状,笑吟吟的道:“君侯,您忘了,这本游记乃是老夫人下令摆放于此,还特地交代了您要仔细阅读,您莫非忘了?”
陈错眉头一皱,努力回想。
他穿过来之后,陈方庆留了些记忆碎片,可东一爪、西一片的,不成体系,缺失甚多,而且不能心念一动,随意想起,反倒要像是翻阅图书一样,按图索骥,耗费时间查找,若缺损严重,还查无所查。
眼下,陈错怎么回忆都找不到相关,心说该是丢失了。
翠菊一见,叹了口气,道:“周游子道长本是位仗剑轻侠,当年老爷在世的时候,要往北边为人质,周先生因敬佩高祖英雄气概,主动过来护送,抵达北方后又潇洒离去,因而留下交情。”
“此人与咱家还有交情,这几天就要来拜访?”陈错一下子就听懂了。
陈方庆的父亲陈昙朗,被送去北朝北齐为人质,最后死在北方,陈方庆与其兄陈方泰,都是陈昙朗北上之前所生。而且陈错还在记忆碎片中发现,那陈昙朗去了北方之后,在死前,还与小妾生下两子,与灵柩一起接了回来,但他还没见过,也不知道具体消息,也不知道真假。
按着翠菊之说,周游子还是个忠义之辈,但他的书中神神叨叨的,怕不是个江湖骗子吧?
翠菊不知陈错心思,继续说着:“周先生拜别先王后,困于巴蜀,有了奇遇,被路过的仙家道长收为记名弟子,听说已是神仙中人,但还记着昔日交情,要来探望老夫人,老夫人对此很是重视,这才交代下来,让您先看游记,到时候好投其所好,争取为您的兄长求个仙缘。”
“这都是从哪里来的消息?”陈错满脸怀疑,“他被道人收为弟子,咱家怎么知道的?有书信往来?”
“这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翠菊说话间一抬头,跟着话锋一转,“早膳来了,君侯请用膳。”
诸多仆从端着几个碗碟摆上。
香味扑鼻,陈错也不再追问,他看得出来,翠菊所知有限,得问那位老夫人才行,只是他顶替了原主,寻常仆从还能敷衍,却担心在亲近人面前露馅,那老夫人是陈方庆之母,真个面见,容易穿帮,必须要小心,否则也不用宅一个月了。
“问起来也得委婉一点,万一原来的陈方庆知道,我一问,不就露馅了?得悠着点……”
心里想着,他正要下筷,又有人来——
匆忙的问候声中,府中管事陈海快步走进来,冲着陈错道:“君侯,老夫人有令,让您速速前往王府,周先生兴许这两天就要到了,您得侯在那。”
陈错点点头,心说是躲不掉了,便夹起一块面饼,道:“我吃完东西就去。”
谁曾想陈海却道:“君侯,此事关系到您兄长的福缘,不容有失,别吃了,现在就走吧。”
陈错眉头一皱,道:“不是说这两天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必这般急?而且你也是临时过来通报,总要让我准备一下吧?”
陈海拱拱手,语气谦卑,内容却不容辩驳:“周先生乃是高人,不能怠慢,若是到时来了,您不能亲自迎接,他心中不快,说不定给王上的福缘就成了一场空!”
陈错的脸色难看起来。
好嘛!自己堂堂县侯,你一个自家下人,拿着老夫人的名号压我也就罢了,吃饭的时间都不给?
而且这般匆忙,还是为了陈方庆的那个兄长?
摆明了当自己是工具人!
简直岂有此理!
他纲要呵斥两声,但翠菊也上前两步,躬身道:“君侯,正事要紧,还是到王府再用膳吧,召的急切,不能耽搁,不然老夫人怪罪了,您也知道厉害的。”
陈错立时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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