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松湖是老树森林当中的一颗蓝宝石,伊莎贝拉在地理志上看到过类似的话。对于这块瑰宝在奥维利亚版图上的消失,作者痛心疾首。一百多年来,奥维利亚人总在这类问题上抱怨个不停。老松湖与他们不同,不论打上哪国的徽章,始终尽忠职守地为过往旅人提供便利。
这里的营地几乎是现成的,他们到达的时候火炕旁甚至还有一小垛旅人留下的木柴。佣兵们四散开,忙活岗哨、食物、柴火、帐篷之类的杂务。托马站在场地中间大声吆喝,是个中气十足的指挥官。伊莎贝拉对这些事情没有概念,事实上,除了读书骑马,她好像也只有箭术还值得一提,其他的东西嘛,哪怕是奥维利亚小姐谈婚论嫁的法宝——一手漂亮的针线活儿,她也没有。无所事事地在风景秀丽的湖边漫步,这似乎才是一位奥维利亚小姐应有的生活。
伊莎贝拉自嘲不学无术,缓缓步入草甸。冰消雪化,新草长起来不久,刚能没过脚踝。修长的草叶擦着长靴柔软的皮革,声音细碎,听得人心头发痒。土地松软柔嫩,脚步不由自主变得很轻,似乎在照顾土壤的感受。伊莎贝拉觉得自己就像一头饱食的牝鹿,悠哉地前往滩涂寻找最爱的盐碱,真是有些罪恶的松弛。
“这里的春天真漂亮。”伊莎贝拉轻声赞叹。克莉斯一直跟在她后面,静得像一棵松树,只有瘦长的影子投在翠嫩的草丛里,随着奥维利亚的小姐移动。伊莎贝拉不指望克莉斯会和自己交谈,只是觉得缄默不适合今天的夕阳和春色。浅草里开放的各色小花很可爱,只是她对花啊草啊之类的东西并不在行。如果是弟弟安德鲁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告诉她这种花叫做什么名字,有什么功效,脚边这株植物红艳艳的果实能不能吃之类的事情。伊莎贝拉抚弄着灌木的翠绿叶片,想起弟弟苍白的面颊和明亮的灰蓝色眼睛,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那是树莓,已经熟了,摘下就可以吃,酸甜的小浆果。”克莉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伊莎贝拉有些惊讶地回头,也许她是一个比伊万好得多的交谈对象,一路上说话不超过五句的帝国人竟然又补上一句,“在野外,不认识的东西不要摸,植物会用毒液和尖刺保护自己。”
“原来大家都是武士。”伊莎贝拉赞扬。她小心摘下那些小巧的果实,尝了一枚,果真酸甜可口。她向自己的临时保镖报以微笑,掏出手绢把树莓包起来。
“带回去给安妮,她最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小果子。去年夏天院墙上结出一串一串的青葡萄,她一个人吃下去好多。”伊莎贝拉把手绢放到荷包里,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两粒果实。“不试试吗?已经熟透了。”她把手掌托到胸口,阳光照得掌心暖烘烘的。克莉斯又不说话了,只是摇头。伊莎贝拉也不懊恼,拍拍草丛里的大石头坐下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夕阳里的女武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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