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舟忙道:“你且信我,那信上不过是些胡编乱造,好打发得很。我定会处置好的,你不必顾虑。”
霍改长叹一声,深深地望进陈柏舟眼里:“那信上所说虽是胡言,但总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你我之间的私情。你纵然澄清了这一切那又如何,这一点便是你我都无法否认,更何况他人?”
陈柏舟又道:“旁人又如何能知道这内情,我只需……”
霍改抬手,捂住了陈柏舟的唇:“你只需如何?你只需告诉所有人,我与你清清白白,绝无半点情爱?我要的是和你相守一世,而不是光耀一时。这次瞒过了,今后又如何,难道要你顶着他人质疑的眼光,一次次地蒙骗下去?我说过的,我心中只有一物万分珍视,不可损毁。我便是前程尽毁,也绝不容许自己成为你的污点!”
“我如何值得……”陈柏舟眼眶尽红,话卡在咽喉,竟是怔怔不能语。
霍改倚入陈柏舟怀中,吐出缠绵至极的蜜语:“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陈柏舟抱紧霍改,几乎要将人融入血肉,护在心口,再不分离。
霍改垂眼,掩住毫无情绪的眼眸,火候已是足了,这便上正菜吧:“柏舟,我想见见常谷风,他害我便罢了,竟将你也拖入泥潭,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何必跟那疯子一般见识?”陈柏舟言语间压不住的厌恶。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霍改一把推开陈柏舟。
陈柏舟矢口否认:“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他脏了你的手。”
霍改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台词,心下稍安:“那你把他赶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出现在你我眼前。”
“抱歉。”陈柏舟艰难开口。
霍改心中闪过一丝不良的预感,冷声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听到的,便是‘抱歉’这两个字,这说明我要么被伤害,要么被欺骗,要么被辜负。我真没想到,你竟也有对我说这两字的一天。别告诉我,你还打算白养着他。”
陈柏舟缓缓地点了点头。
霍改不可置信地瞪着陈柏舟:‘我擦!爷布置到这地步你tm居然还不肯放弃常谷风,他到底是你小情人还是你小弟弟啊?有这么难以割舍么?!’
“柏舟,我只说一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选吧。”霍改走到这步,已是弹尽粮绝,只得将选择直接交给陈柏舟。
陈柏舟闭上眼,不敢再看霍改的眼,唇齿开合,吐出两字:“抱歉。”
“你的意思是,如果一定要选,你要他不要我?”霍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不信,他费心心思,殚精竭虑,换来的居然还是和原著一样的凄惨结局。
陈柏舟沉默良久,终究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作出了最后的判决:“是……”
霍改扭头便冲出了花厅,他要去找常谷风,他就不信,等到自己被常谷风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陈柏舟还能这么坚持!
跑着跑着,霍改却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心口竟然被温暖所包裹,那对陈柏舟的怨愤不甘,竟就这样消了个干净。
‘咒怨,居然就这么解除了?!被人蹬了居然也能过关,莫非这小菊花今儿抽了?’
霍改当机立断,继续往前跑,小菊花抽得这么给力,不趁机把对常谷风的怨恨解除,他就不是霍改!
一座坐落于翠竹林间的精美阁楼渐渐出现在视野中,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依着陈boss对常谷风的偏护,这儿多半就是常谷风的住所了!
霍改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咦?门锁了。莫非常谷风不在?
霍改沉思片刻,撑着窗棂便翻了进去……
阳光从大敞的窗户铺泄进屋来,驱散了一屋的暗色,将屋中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霍改立在窗边,刚刚抬眼便愣住了:这么漂亮的阁楼里,竟然挂满了画,而且全是人物画,画中人物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画卷沿着墙面,一幅幅地陈列开来,有如一帧帧的回忆——
茶会上的神采飞扬,藏勾时的桀骜调皮,浴池中的妖冶惑人,摊牌时的愤怒清高,晒书时的孤单郁闷,酒楼上的淡定傲然,而这些画卷上人物的面庞却并不清晰,像自己也像曾经的常谷风。
直到那副马车上的斟茶图,自己的面目才第一次清晰起来。霍改想起那次咒怨的开解,菊花第一次开,却是开得那般热烈疯狂。当时自己还诧异,为何陈柏舟移情别恋得这般干脆利落,原来竟是这样……
当一样物事被打上了标签,人们总是习惯性地扫过标签,却对标签下物事的真实模样视若无睹。陈柏舟的心认定了他爱的是常谷风,即使心口已然埋下某人的影子,却依旧固执地认定他爱的是霍改身上常谷风的影子。直到这一刻,完美的梦中情人湮灭成灰,少年在耳边轻声呢喃“你是我的。”于是纷杂的情绪被瞬间的狂喜焚烧殆尽,深藏的真实浮上水面。
并非喜新厌旧、无关相貌美丑、只是那颗被执念所蒙蔽的心,终于说了真话:我心有芳草一株,姓万名仞仑。
之后的画卷,与之前画卷相较,竟是大不相同。并非是指脸,还有整个画面的意境。之前的画卷,就像一个深爱着自然的旅人将沿途的风景一一绘下,他眷恋,他不舍,他沉浸,但他依旧大步向前。而之后的画卷,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画手在梦里见到了他所能期待的所有美好,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却又清醒地意识到,梦是那么易碎,于是他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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