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战报,从东南三郡一路送来,路上不知染了多少鲜血,有些字都看不太清了。
但皇帝还是从中看到了最令他震怒的内容。
七皇子凤深,里通外国,暗中贩卖东南盐铁给瀛人,获取暴利。
甚至不止盐铁,还有东南三郡最精湛的工艺。还有他为了换取瀛人手中的珍奇古玩,所奉上的巨额银钱。
他像只巨大的蠹虫,将东南三郡啃噬个精光。再把瀛人养肥,回头咬了大舜一口。
东南三郡一向被皇帝的心腹之臣所掌控,凤深这么做,相当于从皇帝手中挖走国本,动摇根基,是太岁头上动土,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帝何止震怒。
五月廿三,京城下了场暴雨。
是夜,京城上空雷震连连,深紫色的闪电纵横交错,雪亮如白昼。
便是在这一晚,凤深在王府里自缢身亡。
他生母李妃娘娘之前无数次泣血求情,皇帝念在亲生子的份上,没有直接砍了他。凤深知道回天无望,便寻了根麻绳,在正厅梁上缢死了。
只因为京城戍卫奉了皇帝命令,将他府中大小金银财物一并抄走。
凤深生前贪图敛财享受,最后竟死在一根麻绳上。
消息传得飞快,次日一早,李妃娘娘得知凤深自缢身亡,当场便又哭又笑的,疯了。
朝露宫中,几个老臣互相递着眼神,乖觉地不吭声。
皇帝在龙椅上默然,忽然开口:“朕待他不好么?”
老臣们都知道他说的是凤深,然而谁也没有接话。
皇帝对几个皇子都颇上心,虽然都不及亲手教导的凤璋。可作为皇子,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能犯糊涂,心里总该有杆秤。
他从不苛待几个皇子,该给的赏赐一分都不少,怎就养出老七这么个钻到钱眼里的儿子?
谢雍回到府里已经是下午,午膳都热了好几遍。不过最近风声紧,即便正房夫人来了,也不会拿这个说事。
“父亲。”
嫡长子谢栩在书房里等了多时了,见他回来,当即迎上去。
谢雍闷头往里走,猛喝一口冷茶。谢栩一怔,问道:“七殿下的事,还没完?”
谢雍叹气:“哪那么容易?七王妃那边,李妃娘娘那边,几家都得给个处置,还不能不给。三殿下又刚出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平定瀛人。”
谢栩笑道:“三殿下是能人,平定瀛人指日可待。”
谢雍听出他语气不对,想起那天凤渊的得意表情,眉头跳了跳:“他跟你说过什么了?”
他声音猛地沉下来,谢栩一惊,只得解释道:“三殿下之前找我聊了两句……父亲,我们谢家该怎么做?”
谢雍额上青筋都要暴出来。
“事态不明,从今日起,不许再提起此事。”
谢栩张口闭口就要把谢家拉下水,谢雍气得要倒仰过去,便分外想念被燕王带走的谢归。
这个嫡长子有几分心计,好好培养,不说壮大谢家,最起码能保证谢家不倒。
可他偏生就是急于求成的性子,还喜好纸上谈兵,连凤渊找他的意图都不明白,却一心一意地想利用第一士族的地位,为自己谋求高高在上的位置。
高处不胜寒,谢栩哪有那个能耐坐得稳?
见他不敢吭声的样子,谢雍有些烦了。
“行了,快去见见你母亲。近日来找她的人肯定不少,你陪她说会儿话。”
谢栩应诺着,一路往外走去。临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
谢雍正望着燕地的方向出神。
他咬咬牙,快步走开了。
第26章 背黑锅的
京中和东南出了大事,燕地总能收到一些风声。
何况是握有天罡卫的凤璋。
谢归这些日子瘦了几圈,好在有凤璋逼着他喝药,病情拖拖拉拉地开始好转。
结果一进六月,燕地又燥热起来。晴雨交加了几天,谢归扛不住,又病倒了。好在病得不重,稍稍休养便可。
天罡卫和天仪社的文书雪片似的飞来,等他搁了笔,已经是用晚膳的时间了。
他坐着怔了会儿,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桌上摆了一碗白粥,几碟小菜。
谢归眯了眯眼,看向对面坐着的凤璋。
凤璋也搁了笔,与他对视。
谢归不爱喝药的事被他发觉后,凤璋一不做二不休,在谢归这儿添了张桌案,每天和谢归一同处理文书,再等他喝完药,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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