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装饰一新,正门的前廊上挂了一排崭新的大红灯笼。花篮从前厅一直摆到主席台。正厅中央巨大的水晶灯打开,白亮的光线将礼堂映照得宛如白昼。
七点半校庆晚会正式开始,参演学生六点钟必须到齐,化好妆在后台集合候场。
过了六点四十五分,晏棽仍然没有出现。
晚会总负责是一位姓张的男老师。张老师脾气出名的暴躁。关掉音响里循环的迎宾进行曲,抓起话筒破口大骂:“晏棽!晏棽呢?死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到!这种演出都敢耽误,还想不想毕业了!”
盛林环视四周。谢晓云跟几个文艺部的女生正充当造型师,在旁边的休息室给不擅化妆的同学上妆。他周围这些装扮好的学生似乎都被老师压抑不住的怒火震懵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给晏棽打电话催一催——又或者即使想打也没有号码。
盛林把放在西装口袋中的手机拿出来。翻到通讯录,犹豫了一下,拇指点在晏棽的名字上。
手机响了四五声才接通。晏棽的声音有些喘,夹杂着噼啪的电波干扰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喂?”
张老师急得一趟趟兜圈子,不停冲旁边的学生斥责晏棽。
盛林走开一些,过滤掉那些杂音,尽量把语调放平,“我盛林。你到哪儿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已经到学校了。”晏棽立刻回答。
手机信号不稳,盛林听晏棽气息喘息不定,应该是在跑步往礼堂赶。
“今天学校交通管制了,出租车不能入校。我已经到喷泉这边了。五分钟内一定到。”
盛林应了一声马上挂断电话,抬手向张老师示意,“晏棽五分钟内就到!”
“五分钟不到让他等着领处分!”张老师摔开手里的资料,气势汹汹跑到礼堂外面亲自去等着抓人。
七点钟,礼堂外等着看节目的学生陆续进场。
盛林看着腕表上咔咔走动的指针,隐隐有点焦躁。
“以后再敢这么没谱,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张老师的大嗓门从后台入口处传过来。
盛林飞快转头往那边看。
张老师走在前面进来。晏棽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对老师说话。
晏棽进来时抬头往远处扫了一眼,视线对上盛林,很轻微地向他点点头。
盛林捏了捏兜里的手机转回头,走到舞台侧边找了把椅子坐下。这里位置隐蔽还能插空看两眼台上的演出,等待的时候没那么无聊。
观众席很快坐满了人。礼仪队的同学开始引导各位市里、校里的领导、教授以及往届知名校友入座。
盛林窝在位子上玩儿手机,偶尔跟跑过来往舞台上张望的同学聊两句。
七点半晚会正式开始。盛林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结束后芳华园见——晏棽。
特意署了名。
大多数人通常都会以己度人,可见盛林的号码晏棽之前没存。
盛林手指动了动,把通知栏推上去,继续看网页。
晚会进行得很流畅。
盛林的节目经过调整后排在第五、六位出场。一个钢琴独奏,一个合唱伴奏。
第三个节目结束之后,盛林跟着引导员去候场。打到静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盛林拿出来看一眼,屏幕上闪动着又一条来自晏棽的短信:演出加油!
盛林四岁开始学钢琴,大大小小的比赛、演出参加过无数次。很多曲目对他而言是种惯性,只要双手搭上琴键,旋律便会分毫不差地流泻而出。如果不计较情绪的表达和感染力,单从技术方面考量,盛林的演奏可以称得上零瑕疵。从初中起,上台演出已经不能使他情绪激动,自然也没有紧张的感觉。久而久之,“演出加油”之类的鼓励对他来说似乎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于是也没有人再对他说过。
晏棽那种性格的人,还挺难想象他是怎么想起来发这种短信的。
盛林看着那简简单单的四个汉字加一个感叹号,唇角轻轻向上抿了抿。
主持人报出盛林的名字。他收起手机,跨步登上舞台。
演出毫无悬念大获成功。全场掌声雷动,盛林扶着钢琴向台下鞠躬致意。
p大校风向来比较活泼奔放,很多按捺不住情绪的同学,当场拆了要献给演出者的捧花,争抢着往台上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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