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托王爷的福, 这几日的风都吹到沈家来了。”
方长弈自然懂得他话中之意,笑道:“不理会便是。”
沈瑄往绿荫丛丛的深院略看一眼, 先前方长弈一直和父亲在书房聊天,此刻想必该说的也说完了,半玩笑半认真道:“父亲虽寡言,对我这个妹妹却是极为珍爱的,该有的考验,恐怕在王爷这里也免不了。”
“这是应当。”方长弈收敛神色,点头,“本王自然要好好待宁欢,让父亲放心才是。”
沈瑄默了默,这声父亲……叫得还真够顺口。
“容正先大限已到。”方长弈淡然望着他,开门见山,“这次稽考,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他,皇上已经暗中做好布置,现下只差一个契机了。”
沈瑄悠远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书房的方向,似漫不经心:“王爷认为,上次沈家造构陷,已至后来的万弘被抄家,容觅姑娘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院子里十分安静,只偶尔能听见布谷鸟的低鸣,想来是方长弈屏退了不相干的人。
“原先以为她不过是共谋,可万宏遭难之后,她不但全身而退,还暗中转移了万宏手底下七成的产业,以至于朝廷抄家都无功而返。”方长弈面色微沉,“汪靖贤倒台,和他有沾染的自然一个也逃不掉,人人自危的当下,容觅还能趁乱捞一笔,倒是颇有其父之风。万宏叱咤数十年,大概也是想不到,最后栽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手里。”
沈瑄平静地听着,时而淡淡地点头,表示认同。
“容家和云家的联姻,也很蹊跷。据我所知,云家的采办和簿记最近都换了人,可见是被容觅手底下人渗透了。云家以为自己是攀了高枝,找着了靠山,殊不知,羊入虎口。”
“嗯,我找你,正是要说这件事。”方长弈目色肃然,声音忽而变得沉着,“此番清查,容正先必然会听到风声,就怕他们穷途末路拖更多的人下水。当下是敏感时期,你们防范些,最好别和云家打交道。”
沈瑄似陷入深思,良久后,平静道:“我知道了。”
方长弈交代完,目色又恢复明朗,有几分从容笑意:“稽考过后,户部怕是会空出几个位子来,不知沈兄可有意向?本王倒是可以帮忙引荐。”
沈瑄听罢却是摇头,目光饶有深意望向他:“王爷这样大张旗鼓地引荐妻家人,不怕落人口实吗?”
“这有什么。”他甚是坦然,“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以你的才干自不必说。本王这是举贤不避亲,太循规蹈矩,有时候反倒误事。”
沈瑄垂眸,有几分出神,最终只是勉强笑了笑:“多谢王爷的好意。只是沈家的家业终须由我来支撑,这是父亲的心血,不可能抛弃。官商不能两全,还是罢了。”
方长弈不言。他知道沈瑄曾经是参加过科举的,有过出仕的心思。
“也罢,不勉强。”他眉宇轻扬,淡然回应。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某位王爷在饭桌上应当是最温文尔雅的时候了,此次回门自然也不例外。沈宁欢陪着长姐说体己话儿,顺便照顾彦儿吃点心,百忙之中偶尔顾及他一眼,对待长辈那叫一个谦虚恭谨,礼数周全,又不失皇家的气度。回想起来,他俩第一次吃饭是在通和街的路边摊吧?那时候的林亦也是随意自然又不失清贵的。她一直觉得方长弈这点十分难得,什么场合就是什么样子,一举一动都恰如其分。
按规矩,新婚夫妇回门是要在娘家住一晚的。晚饭后,顾氏小心翼翼探问需不需要收拾间客房出来,意思是两人分房睡。方长弈当即客气地回绝了,厚脸皮道,无需如此麻烦,本王和宁欢将就一晚便好。
沈家人互看了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本来他们也不太在意那些习俗,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大家在小花园的入口告别,方长弈牵着沈宁欢往回走。半路上,沈宁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神秘秘和兰鸢咬耳朵,兰鸢鸡啄米似的点头,先一步往小院赶去。
“怎么?”方长弈见事出反常,不免好奇。
“我的屋子又小又乱,虽然有人在收拾,可我还是不放心嘛……要兰鸢先回去打点一下。”沈宁欢支支吾吾。
其实是有几个绣了一半的丑荷包堆在针线篮子里,一架落了灰松了弦的七弦琴摆在架上,看着着实有点……寒掺。
除了账目,琴棋书画她大概只有写字能拿得出手,父母丝毫不督促她学这学那的,久而久之也就全数荒废了。
方长弈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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