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将,吾待四郎以诚,又何须多此一举?”
看着直家渐渐远去,大内义隆右手方的暗室打开,大内晴持从中走出。
“唉……”
大内义隆叹了一口气,道。
“太郎,汝什么都好,就是对外人太无戒备之心了。”
“父将,连四郎这种‘外人’都不能信任,难道还要相信那些所谓的‘自己人’?”
“也不知道右近这家伙给汝灌了什么**汤,竟让汝如此信任于他。”
见大内晴持还想反驳,大内义隆又说道。
“家中重臣皆奉公数代不止。若连谱代重臣尚无法信任,又有何人可信之?”
“父将不见‘孙叔欺于竖牛’者乎?”
竖牛,乃是春秋时期鲁国三大夫之一孙叔穆子与庚宗妇人所生之子,号曰“牛”,官曰“竖”,称“竖牛”。颇受孙叔穆子所爱,年长,参与政事,后杀弟弑父,自己也死于非命。
“如此说来,余亦不能尽信于汝?”
“父将,太郎并非……”
见大内义隆横眉倒竖,大内晴持自知失言,连忙开口解释。
唉……
大内义隆又叹了口气,大内晴持则是更加心悸。
“太郎,汝说的对。在此乱世,连亲子尚不能尽信,何况谱代重臣。”
“父将,太郎对父将之心日月可鉴,若父将不信,太郎愿切腹以证吾心!”
看到满脸坚毅,视死如归的大内晴持,大内义隆心中一暖,连忙扶起大内晴持。
“太郎,初见时汝尚在襁褓之中。然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间汝已一十有九,而非当年无知稚童矣。”
“父将。”
见大内义隆真情流入,大内晴持也想起十余年来养育之恩,不禁泪流满面。
“太郎,汝将为大内家之主,若不能喜怒不形于色,麾下重臣又岂会服你?”
“父将,那你……”
“余继承家督之位二十余年,想来二十余年所经风风雨雨,亦颇多感慨。与其寄情于俗世,不如寄情于山水。然如今修理殿不灭,于亦无法放下心来啊。”
大内义隆洒脱一笑,之后郑重其事道。
“太郎,汝可知右近身世?”
“备州武家宇喜多常玖之孙。”
“那常玖又是因何而死?”
见大内晴持一脸思索,大内义隆语重心长道。
“常玖之死,不外乎功高震主,唐国之韩信,本国之源义经,皆死于是。故用人如养鹰,不可使其饱食,饥则可为己用。”
“就比如那江良家次子,此子所献之计颇为毒辣,其为人可见一斑。不过其才华倒也不弱,太郎若收服其人,则可添一臂助。”
“便如唐国李世民所言: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人主之道亦如是。”
……
天文十二年·二月中旬
“这就是出云第一坚城?”
大内晴持带着近百人登上京罗木山山峰,远远的眺望数里之外的巍峨城池。
月山富田城!!!
此城自建立的那一日起,便是历代出云守护职的本城,月山富田城地处山中的要冲,也是作为尼子家在西国的霸权体现。尼子经久夺取出云后便不断翻修,依着吐月峰的险要而建,再加上饭梨川为护城河,使得月山富田城成为一座可纳万人的巨城。
故有好事者将月山富田城纳入五大山城之一。
“右近,依你之见,吾军要多少人、多长时间才能攻下此城?”
“在下才疏学浅,于军务之事毫无天赋,不敢妄加评论。”
对于大内晴持的问题,直家微微一叹,道。
“右近过谦了,吾可是知道你还有‘东备前第一将’之称啊~~”
“周防介缪赞了,此乃好事者以讹传讹,并无根据。”
从大内晴持口中又听到这称呼,直家不由得脸色大窘。
“彦二郎,不知你意下如何?”
“主公,臣以为若不能断其粮道,就算我军有兵马数万,也无法攻克此城。”
听到大内晴持点自己的名字,江良兴荣顿时大喜,急忙踏出一步,恭恭敬敬道。
自从被大内义隆点醒后,大内晴持便有了收江良兴荣为直臣之意。江良兴荣在江良家中地位不高,本身又对江良家有所不满,于是遇见了大内晴持后,就如干柴遇烈火、王八对绿豆,江良兴荣就这么接受了大内晴持的登用了。
“所言极是,月山富田城有海陆两条粮道,若不能同时截断,那就只能强攻了。”
“若是强攻,只怕会死伤惨重。所以臣以为不妨驱那些出云贱民为先阵,这样便可消耗尼子家实力,又可动摇尼子家之心智,可谓是一举两得。”
听到江良兴荣的计策,让直家忍不住眉头一蹙。
自去年十一月起,大内联军便接着搜捕乱党之名对出云的饭石、仁多、出云、大原、神门、楯缝六郡进行乱捕,不但抢粮抢钱抢女人,所过之处甚至连锅碗瓢盆都不放过。
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二月,竟然缴获了粮草两万石、钱上万贯,太刀、打刀千把,竹枪数千柄,具足七百副,其余所得不计其数。
而这六郡平民死伤虽无法估计,但从街道田野冬雪融化后所裸露的尸体来看,少说也有上万。就算尼子诠久此战击败大内联军后,只怕也是元气大伤,没有个把年是无法恢复实力了。
但出现这些事的源头却是眼前这位年不过而立的男子。
有时直家会想,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只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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