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柯对于魂魄的感知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强不少,这个三岁就能出箭的山野令师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此途并非毫无天赋。胡红莲眯着眼看着白柯的面色逐渐趋于平缓,那些狂躁的波动一点点地收束回去。
车子拐过两个弯,爬上一道很长的坡,最后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白柯很适时地睁开眼睛,打开车门,下车提了行李便匆匆地往自己那栋公寓楼走去。他现在没有心情重新检查自己的魂魄,否则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灵魂不光完好如初,甚至还比之前更加强韧了几分。
公寓楼的楼道很深,一共四个单元口,白柯的家就在最后一个。这种老式公寓楼总是一片片地建好,并没有归入某某小区的管辖,虽然在物业和水方面有居委会来处理,但是偶尔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停车问题——白柯说的不是楼下那些歪七扭八的轿车们,而是现在公然躺在楼道口的三辆生了锈的公主车。他的心情很有些急,当下也不管怎么多,直接从车的上面跳了过去。最后被一个牙盘的口子磕破了脚踝。
胡红莲一句话都没有说,它只是静静地跟在白柯后面。少年似乎没有在意自己脚踝上流出的血,他仍然跨开腿飞快地往楼上追去。他平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明明内心被极大的恐惧支撑着,但是他仍然不顾一切地想靠近那个恐惧。也许是相比利箭穿心的痛苦,有些痛苦更让他不能承受。
“叮咚叮咚”
迟迟没有人来开门,白柯在离家前特意将自家的钥匙留了下来,现在这道生着锈的铜黄色防盗门变成了巨大的屏障。
已经六点半了,就算是在事业单位上班的父亲还在赶回家的路上。身为银行职员的母亲应该也已经回家做好饭了。白母工作的银行离家不过几百步,白母总是说权当苦坐了一天的健身课。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呢?难道……难道是因为那根木箭已经出事了吗?不,不可能的!爷爷那次也有整整两个星期,这才几天,不可能的!
白柯放弃了门铃,转而疯狂地敲门,“开门!开门!有人吗!”巨大的震荡声在楼道里面回响,像是有一只巨兽在嘶吼。
“来了来了,这个点是谁啊敲得这么狂躁。”白母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内门被慢慢地拉开,“小柯!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让你爸早些下班。”
冯子瑜打开了外门,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大半年没见的儿子,白柯已经先一步将自己的行李拖进了屋子,“我爸呢?我爸没事吧?刚刚为什么这么久没人应门?”
“你这孩子,在着什么急呢。刚刚我在阳台那儿,没听着门铃。”白母没好气地说,“你爸过会就回来了,刚刚五点多的时候我们还打了个电话说用不用给你订机票的事呢,没想到你自己竟然就这样跑回来了。小兔崽子。”白母喜形于色,当即决定晚上加餐庆祝儿子回家。
白柯紧张的神色并没有缓解,“那根木箭呢?那根黑色的木箭在哪里?”
“黑色的木箭?哦,就是你说的你爷爷的遗物是吧?我记得你爸好像把他收起来了?”白母想了想,“那个东西很要紧吗?是什么脏东西?要不要给你爸拨个电话?”冯子瑜看着儿子紧张的脸色,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有点慌了起来。
白父的公司在小城的那头,上下班都是踩着自家的凤凰,倒是不存在什么接听电话危险驾驶的毛病。白柯当即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白父的号码。
“喂,白柯啊?有什么事吗,我还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白父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了出来,带着运动时人特有的喘息和快活,“你是没钱订机票了吗?我下午刚刚给你打了一千五到账上,想回来就尽快。过几天票价又要涨了。”
“爸,我刚刚到家。”白柯一边说着一边在父母的抽屉里摸索着,林林总总的证件和银行卡,还有不知道记了多少年的账本,白父的生活习惯很强迫症,总是有把东西一点一点码得整整齐齐的龟毛问题,“你上次说的那根木箭……你给搁哪儿了?我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白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赶快把那根木箭拿在手上他就总有很不安心的感觉。爷爷去世之后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令师,这些古古怪怪的事情全部都必须由他来处理。
“你小子赶回来就为着那玩意,说好了你爷爷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你不许再搞了!”白父似乎真的有点生气,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告诉我!它在哪里!”白柯开口狂吼,声音震得整个房间都在跳动。他从小都没有这样高声对自己的父母嘶吼过。白母也吓了一跳,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从小温和甚至有些懒散的儿子变得这么可怕,她站在门外看着白柯的背影,手上还沾着葱花和花生油的味道,本来刚刚回家的气氛不应该是这样的。但白柯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晚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他觉得这种危险自己承受不起。
对话那头的白正昇沉默了很久,话筒里只有人群喧闹的声音和呼呼的晚风,也许这个时候它正把车子靠在龟瞑湖的边上,看着快要完全西沉的太阳在远方散尽余晖。
白正昇开口了,“床底下,右边的前脚。”然后又重新陷入沉默。
白柯将手机用力地丢到一旁,趴下身子从床底下摸出了那根木箭。床底下本来不应该放这种危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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