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叠枫听到此处,蓦地一撩衣摆站了起来,径直走到窗边打开半掩的木窗,深深吸了一口山间凉气。
叶剪繁停了一会儿,低头将几乎凉透了的茶喝了半杯,双眼盯着杯中悬浮的茶叶,道:“还有一件事,也要告诉你。”
南叠枫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叶剪繁抬起头,看向南叠枫,道:“庚泰帝曾经秘托叶家寻找过民间偏方。”
“民间偏方?”
“能治无子的偏方。”叶剪繁淡淡道:“庚泰帝继位之后一直无子无嗣,年过三十后宫之中还是半点动静也无,这才托了叶家去寻民间偏方,也不知是否是这偏方灵验,第二年叶皇后就有了身孕。”
南叠枫心中一紧,道:“叶皇后?”
“对,为什么偏偏是叶皇后而不是其他妃嫔?为什么只有叶皇后一个人生出了儿子,后宫却再无所出?”叶剪繁微微勾起一边唇角,道:“皇长子,又是皇后嫡出,真是再完美也不过。”
“所以……”南叠枫弯眉紧锁,道:“长荣帝可能……不是庚泰帝亲生?”
叶剪繁也站了起来,走到木窗的另一边,眺向远处树草,忽然道:“你知道禄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叠枫薄唇微抿,摇了一下头。
叶剪繁也摇了摇,道:“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听母亲说,禄王爷性喜清宁,在做皇子时对皇位就没什么顾盼,对一母同胞的皇兄庚泰帝更是恭顺景仰,尽力效佐。”叶剪繁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有一点,禄王自小就最是喜好藏玩漂亮的东西,连情人红粉都是换了又换。”
抿紧的唇微微用力,润色的薄唇被压迫得泛白。
余光瞥到南叠枫神情,叶剪繁眉心一动,顺眼望了过去,道:“叶家中很多人都知道,禄王府中一直未册王妃,就是因为与禄王曾经青梅竹马的,就是如今的叶太后。”
“呵。”一句话落地,南叠枫看着远处浮动的云层,居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风溏,宁添南,陵鹤子和叶太后,到底哪一个是禄王不置王妃的理由?还是都不是?
自这笑声中听出嘲讽之意,叶剪繁拧了拧眉,道:“你在怪他不告而别,还是你不愿见到他做皇帝?”
南叠枫摇了摇头,转身背靠着木窗,双手手肘支在窗台上,仰头道:“叶庄主想得对,百川山庄必须选择汪云崇,否则,也无路可走。”
莲塘镇斜阳夕照,余晖密密地铺满在田埂间后,光芒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汉,披着白布马褂,两条胳膊被日间的阳光晒得黝黑,正哼着小调,一手提溜着刚从集市上换来的母鸡,跨进了一间农家小院。
“老婆子,今儿我从老黄那儿换了只鸡,咱们晚上加个菜!”老汉迈着大步走进来,眼间尽是得意。
一个两鬓花白的妇人闻声自屋中疾步迎了出来,一把抓住老汉的胳膊,眉间皱得紧紧的,道:“家里来了个人,说是找你的。”
“找我?”老汉扬扬眉毛,很是不解。
“你个死老头子是不是又上哪儿惹麻烦了?”妇人一掐老汉胳膊,怒瞪了过去,道:“一看就是个贵公子哥儿,你是不是又赌输了欠人钱了?”
“哎哎哎……!”老汉龇牙咧嘴地挣开妇人的拧掐,道:“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真没赌!许是认错人了,进去看看去。”说着一手提溜着母鸡,一手拉上妇人,往昏暗的屋内走去。
室内破旧的八仙桌边,一个素袍公子侧向而坐,听得外面动静,缓缓转过了头来,跨进门的老汉瞅着那公子,眨了眨眼,又眯着眼睛借着屋外残余不多的日光细细辨认那公子的面貌许久,蓦地呆住。
下一刻,老汉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惊吓一般,猛然转身夺门而出,瞬时发足奔到院门口。
“季侍卫长。”绵长悠远的声音带着三分慵懒,穿过门庭,直达还想再逃的老汉耳中。
老汉猛然止了步子,背向着屋子剧烈地喘着粗气,黝黑光亮的脸上说不出是怎样惊恐复杂的神情,嘴唇不断地颤抖。
被撂在一边的妇人不知缘故,怯怯地问了一声:“老头子……?”
老汉咽了一口唾沫,呼出一口气,道:“老婆子,你先到隔壁丁嫂那里去坐坐,我跟这位客人有些事谈。”
妇人尚未反应过来,为难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丁嫂家早就开饭了,我还去……”
“快去!”
妇人愕了一下,到底不敢反驳丈夫,接过那换回来的鸡,出了院门往隔壁邻居家去了。
等妇人的身影渐远,老汉这才直起了身,平素略微的佝偻霎时不见,平复了一下猛撞的心跳,转身径直走进了屋中。
夕阳的余光已经所剩无几,老汉眼中却矍铄发亮,再次看清了坐着的公子面貌,老汉忽的双膝跪地,向着那公子拜了下去,道:“季锋,叩见皇上。”
云端嘴角展出一丝笑意,转过身来面向着季锋,道:“去把灯点上。”
季锋愣了一下,这才起身转到一边的桌台下,取出烛台点了亮,房中立时一片暖光。
云端微微眯了一下眼,适应了从昏暗到透亮的变化之后,视线重又聚到季锋身上,目光中霸势逼人。
季锋掌好了灯,转身又走到云端面前,正要再跪下去,却听云端道:“坐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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