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春雨已经滋润了整座青虚城,不多久,紫淮会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山,夸姐弟俩长得好看,与南华一起欺负罗倾,南箓站在中间护着他,却偶尔吐出一句气死人的话,那山中岁月,每年春季都是最开心的时日。
然而,就算几百年的光景,朝夕相伴,南华也从未吐露过自己的身世,而罗倾与紫淮也对自己的过去一字不提,仿佛约好的秘密。
几千年后,当罗倾的过去呈现在他们面前时,南华才知,她的不说,只是因为罗倾早已知道;而罗倾的沉默,是因为他在布一盘很大的棋局,用了一千年的时光,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却漏算了局中变数。
那一年,他们在秋季早早地回到了霖山,只是因为在一笔生意中,南华受了重伤。
对手是从魔界逃出的大魔头,说来还与罗倾相识,知己知彼,更不好对付,罗倾不得已让姐弟俩打头阵,自己背后指挥,那真是一场苦战,那魔头被冰鸾剑刺中,迅速冻成了冰块,本来一切都结束了,不料他却趁南箓转身时炸碎了身上的冰块,那时,提醒已经来不及,南华一个飞身挡在南箓背后,再挨了那魔头一记狠爪,当时便不省人事。
而那魔头也被凤鳞剑刺中,再无还手机会。
南箓看着南华满身是血,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好在罗倾喂了她几颗保心丹药,护住了性命,她那伤过于严重,需要静养,于是回到了霖山。
之后,家中大小事务皆由南箓打理,罗倾整日里关在房中不知忙着什么,有时又出门到晚上才回,带着一身酒香,春风满面。
南箓某次在山下采购时看见了罗倾,背对着他,散漫悠闲地走在大街上,南箓便偷偷跟着,他实在好奇,罗倾究竟把银子花到了哪里。
于是跟到了一个叫天香楼的地方,姑娘们浓妆艳抹,裙带飘飘,娇笑着投入男子的怀抱,弹琴唱曲,词令喝酒,好不热闹。
南箓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想不到罗倾会来这里,他看见那散漫的男人大方地花着他和南华用血汗换来的银子,看见他搂着一个漂亮姑娘喝酒说笑,在那姑娘耳边亲昵地呢喃,那姑娘妩媚地推了他一下,他却抱着那个姑娘狠狠亲了一口。
他呆呆看着,觉得心里万分的难受,不知身在何处,心在何处,只是看着这令他无法接受的画面。
然后看男人抱着那女子入了厢房,关上门,门外传来女子的低呼娇吟,他站在门外,觉得身体掉入了冰窟,有千斤沉重,那一声声的媚叫都像利刃穿透他的身体,痛得无法离开,只能站在那里,活受罪。
罗倾打开门时正对上南箓苍白的脸,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南箓却只盯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一字未说,花楼里丝竹靡靡,欢声笑语,他却觉得世界安静极了,静得能听见心碎的声音。
然后他回过神来般,慢慢走了出去,罗倾站在他身后,并没有跟上来。
回到家时,南华半坐在床上嚷着:“饿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老头没与你一同回来?”
南箓若无其事道:“为何要与他一起回来?”
“你出门后他问我你会去哪几个店铺,我还以为他要去帮你的忙,莫非是没找到你?”
南箓笑笑:“没有,我去做饭。”
饭菜好了时,南华又问:“怎么做这么多,我哪里能吃完。”
南箓道:“明日可以热热继续吃,你好好照顾自己。”
“喂,南箓你……”她话还未说完,南箓已经出去了,只觉得这弟弟今晚怪怪的。
罗倾很晚才回来,只见南华屋里点着灯,走进一瞧,姑娘早已睡着了,吃剩的饭菜碗筷放在床边桌上,他摇了摇头,一切收拾妥当,推开南箓的房间,果然是空的。
第二天没有见到南箓,罗倾给南华做了一天的饭,也不过是将前天晚上剩下的热一热,南华抱怨着南箓难怪一次做那么多,原来是要偷懒。
罗倾心里一抽,若无其事地问:“他可有说去哪里?”
南华摇头。
“你是不是欺负我弟弟了?”
罗倾笑笑:“怎么会,一直都是你们姐弟欺负老夫。”
南华撇嘴:“老夫老夫的,果真是个老头!”
南箓离家五天后,南华终于觉出不对劲,死活逼着罗倾去找,否则便要自己拖着重伤的身体出门,罗倾暗想,五天时间,也够那孩子清醒了。
他在百里外的小镇上找到南箓,那孩子躲在一个小屋里默默喝着酒,坛子都快堆了半个屋子,满身酒气,眼睛通红,孤零零的正伤着心,连朋友也没一个。
南箓看见他,冷淡问着:“你来做什么?”
“我来带你回家。”
“家,哪里还有我的家?”他傻傻笑着,将手中坛子砸在地上,“让我这样的人到你的家中你能安心?我每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你会让你如坐针毡,因为贪念一点温暖而靠在你身上会让你心惊胆战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那点龌蹉的心思,才演出那样一场好戏让我死心,如今还来寻我做什么?我回去只会让你更加不安。”
罗倾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小箓儿,我一直将你和南华当自己的孩子养,我不知是哪里出了错,会让你生出这样的心思,若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你可与我说,我一定改。”
那眼红成兔子的死小孩躲开他的手,狠狠瞪着他,语气坚定:“可你并不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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